有人说青春是一场兵荒马乱。
她说青春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暗恋。
青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在我的印象之中是从高中刚开始的时候来的。也许有些晚，可我觉得刚刚好。
我是一个小地方的人，刚来到繁华的市里，什么都觉得新鲜，什么都对我充满了吸引力。有时候是街边小孩玩的扭动力滑板，有时候是会发声的毛绒玩具。有时候是自动旋转烧烤的鸡腿。甚至是小丑的红鼻子。
完全忘记了曾经拼命学习来到这的目的。整日整夜的玩，白天在教室睡觉，晚上悄悄翻墙出去上网玩游戏。打架，抽烟，喝酒，逃课。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无恶不作。
第一次考试是高一的期中考试，位居全班倒数第七。位居全校倒数一百。第一次让我感受到危机感。可人就是这样的，只有等危机来到你的身边，才会后悔。想弥补，却只是在那一时半会。之后，接着混吃等死。
在发愤图强两天之后，又接着回到原来的样子。逃课，打架。
高二下学期的一天晚上，独自一人翻墙出去上网。为了避开下班的老师，选择了一条小巷道。灯光昏黑，好多人家都已经睡觉了。巷道显得有些凄清，瘆人。点燃一支烟壮胆，小心翼翼的走着，还是有些害怕。
还没走出巷子，在一处转角。我还真没在现实里遇见这种是场景。四个男生，在欺负一个女同学。好吧，真的很狗血，但是遇见了。我怎么办。还是当作没看见吧。走。
但是，女生明显是哭了，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默念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老妈叫我不许打架。不管。
还叫你好好读书呢，你怎么不好好学习。心里愤怒的叫了一声。提着胆，向他们走过去。
灯光太暗，我站在他们后面说道：“各位大哥，这样不好吧！”
他们这才发现我，转过身来看着我。可是……交友不慎。
“胜哥！怎么是你？”是我在外面打架时认识的一个社会上的混混，没上高中，年龄和我们一般大小。当他受伤是我背着去医院的。
“怎么是你小子？”胜哥看着我说道。
我拿出烟，递给他们。说道：“胜哥，什么时候出院的。也不给个消息，好请你喝酒。”我打火给他，将烟点燃。
“有的是时间。你怎么在这？”胜哥抽着烟，问道。
“我不是和我小女友约好在这等么。这月黑风高的。”我假装有些害羞的说。
“那小弟妹人呢？”胜哥问。我指了指蜷缩在墙角的女生。
“对不住了，兄弟。我们不知道啊。真对不住了。”胜哥有些尴尬的说。
“这不是没事嘛。胜哥，改天请你喝酒好不好？”我示意的说道。把口袋里的烟放在他手上，显然胜哥还是懂我的意思。调笑了我几句，就带着他们走了。
我看着他们走远才舒了一口气，幸亏是认识的，不然今晚多半是要趟医院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逃课打架也是有好处的嘛，做好事就简单多了。
我看了看蜷缩在角落的那个女生，说道“你还好吗？他们都走了，你可以回家了。”又递给她一包卫生纸。
女生接过纸，说“谢谢。”之后的一瞬间，放声哭起来，猝不及防。
什么人，刚才不哭，等现在危险没有了却哭起来。我心里这样想。我这种人最害怕有人哭，声音不好听也就算了，样子还不好看。再说，现在这种环境，要是有个人从这里过，跟定以为我把她怎样了。说不定还会打我一顿。
“你怎么就哭了？你在这么哭，我可能就呆不下去了。”我说道。
“为什么？”女生抬头带着哭腔问道。
还是会听话的嘛。“你再哭，别人就以为我把你怎么了。这种环境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她看着我，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好，我不哭了。谢谢你。”
“不用，再说你刚才说过了。先离开着吧。”我说。
“好的。”她颤巍巍的站起来，我连忙掺扶着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家在这附近吗？我送你回家吧。”场面一度很尴尬，安静得有些诡异。我开口问道。
“我是悄悄从学校逃出来的。”她说道，面无表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从学校里出来，差点出事，还这么若无其事的。现在的女生都怎么了？
“你出来做什么？”我问。
她没说话。走出巷子，在河边的座椅上坐下。去给她买了一杯奶茶。晚上的天气有些冷，就这么坐着，什么也不做，更冷。
我是出来打游戏的，今天的副本看来是废了。在看我身边的这个女生，一点也不慌。我试探的问道“同学，你准备在这坐一晚上？”
“不然呢？难道要我一个女生和你去打游戏？”她有些撒娇的说。
我彻底无语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打游戏？”
“我……我……”她想说什么，结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要不我们去开房吧！”我点燃一支烟，说道。
她听到我这句话，迅速紧了紧衣服，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说道“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这计策还真是烂。”
“我……我……”这次轮到我说不话了。
“我什么我，现在想起你和他们的表演，还真是垃圾。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当时。禽兽！”她的话夹子一下子打开，停也停不住。怎么刚才就这么安静，现在的女生都怎么了？我无话可说，也什么也不想说。
出于人道我没离开。就这么干坐着，抽自己的烟，不想理她。她看我有些生气的样子，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开口笑着说“你生气的样子还真可爱，别生气了，刚才是逗你玩的。”
卧槽，可爱是什么词，竟然也可以用到我身上。不过我也没她说的生气。假装生气的说“你就不怕我现在是欲情故纵？”
“逗你玩得了，别生气了。”她撒娇着说。我还真不习惯女生撒娇的样子。
我依旧没说话，自顾自地抽烟，假装深沉。这次，她也没在说话，双手捂着奶茶。
夜越来越深，月光打在河面上，波光粼粼。街道上的车越来越少，城市越来越困。店面一家接一家的关灯，躲在厚重的卷帘门后。微风徐徐吹过，杨柳轻触河面。可惜天空没有星星，只有圆月。
“陈晨。我明天就离开这座生活了七年的城市了。”她忽然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肯定在想，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十七岁，摩羯座，高一在十九班。现在高二八班，坐最后一排，靠窗。只喜欢喝可口的可乐，不喜欢喝酒，却总是一副酒量很大的样子。高一开始抽烟，经常抽芙蓉王。喜欢吃番茄炒蛋。天涯明月刀，每三天去一次网吧包夜。每次课间操在亭子里躲着抽烟。爱看小说，不分类别。现在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这么了解你。”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也许我自己都不这么了解自己。可我还是不知道她，今天我敢确信是第一次见面。
她没看我，用吸管搅动着剩下的奶茶。
“我知道，你不认识我。虽然我就在你们隔壁班。也许你记不起，高一的时候。有一次你们在大桥打架，我妈找我哥，我就刚好从那里路过。站在那里不敢动，是你拉着我的手将我托出那里。我知道你只是害怕伤及无辜。可我从那时候就记住你了。那次我没有走开，一直看着你们打完，然后你被送进医院。我悄悄的跟着过去，之后我经常会去医院看你。可你不知道。我开始悄悄打听你的一切消息，每天小心翼翼的关注你。可你从来没在意过。”
“有一次，我本来鼓起勇气，想对你说出来，我喜欢你的。可是我不敢，因为我是家里最乖的。可我明天就走了，我户口不是这里的，要回到老家准备高考。可是我如果不说出来，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就去和哥哥说，策划了今晚的事。你口中的胜哥这就是我哥。哥哥说要是你不闻不问怎么办？我说，你肯定会的。最后你也出手了。我很开心。后来我哭了，是因为我相信我坚持的是对的。当时，你对我哥说，我是你女朋友，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虽然是说谎。”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敢说的，只想你能陪陪我。陪我最后一个晚上。就这么坐着，安静的坐着，直到太阳从河面升起。就好。”
她朦胧着眼，挪到我的身边，靠在我的肩上。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尽量保持着身体，让她感觉安稳些。我不知道原来有一个这样的女生，曾经对我这样在乎过。
再没了半点对话。安静的夜晚，洁白的月光，低垂的柳，甯宓的河。两个相互依偎的人。
我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她说谢谢。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可她已经走了，外套盖在我身上。只留了一截柳条，和一张卫生纸写写着“晨，对不起。这是我的青春，这是我一个人声势浩大的暗恋，与你无关，你不用介怀。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我会好好的，我会记得遇见过你这样的少年。谢谢，再见。”
胜哥也好像离开了，真的就一点消息也没有。就连微信也没加一个。去她说的隔壁班，打听到她的电话，拨过去，却一直是关机。没人知道她的微信号，好像她真的离开了，带走了关于这里的一切，包括记忆。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打听关于她，一直不知道。可我记得她的名字——关雯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