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中的最后一抹纯洁

    【婚姻不是爱情的保险柜,每个男人都不甘心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婚后日子过得不好,男人想逃,婚后日子过得好,男人很容易忘本,但其实,女人也是同样。爱情不等同于婚姻,孰是孰非,谁又能论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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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尘世间的爱本就是朦朦胧胧的模样吧,因为只有这样才够美,才让人沉醉,才让千千万万个人为它欢喜,为它流泪。——题记

                                                                  一

邹涛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九点,他在门口换了鞋,挂好公文包,几步进了客厅,一下子就把自己扔进沙发里,一脸极其疲惫的模样。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有些凉了,我起身端起它们准备进厨房,顺口问了句:“还吃吗?”得到的答案一点儿也没有让我感到意外,他依旧躺在沙发上,动也没动一下,嘴唇张张合合说了句:“在外面吃过了。”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餐具,回到客厅的时候看见他已闭上了眼,快要睡着的样子,于是走过去叫醒他:“醒醒,再累也得去屋里睡呀。”他挣扎着起来,眼皮却没抬,像是凭感觉走进了卧室,身子一软,倒在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我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抬起头来,一下子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全身也不知哪根神经哆嗦了一下,真可笑,我竟然被自己吓到了。算起来,今年自己也不过才四十出头,可面前这张脸看上去却像六十岁的老太太,皮肤暗淡无光不说,这眼窝深陷下去就像一口井。我也懒得再看自己的这张脸,用毛巾擦了擦,就转身回了卧室,灯一关,一切就处于一片漆黑之中了。

躺在邹涛身边没多久,我就睡着了,可却睡得并不安慰,半夜做了一个噩梦猛然惊醒,下意识去抓身边的人,却发现床的另一边空荡荡。我扫视一周,发现卫生间里透出的一丝光亮,随即便传来阵阵的说话声,声音虽小,但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却听得格外真切。

我翻了身,看着墙上的钟表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居然有点睡不着了,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阵饥饿感强烈地刺激着我的胃,我想下床找点儿东西去吃,可眼角一扫,卫生间的灯光瞬时暗了下去,我没动,紧紧闭上了双眼,强迫自己又睡了过去。

次日清早,我们坐在一起吃了早饭,不得不说,这也实属难得。他默默地吃着。顺便还瞅了几眼电视上的晨间新闻,屋里实在有些太安静,我咽下一口饭开了口:“昨晚那么晚还打电话呀?”他抬眼看了看我:“嗯,最近业务多。”

我放下筷子,轻“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他也没有再开口,直到吃完匆匆拿起公文包要走的那一刻他说:“今晚加班,就睡公司了。”

我还没有回应,门“嘭”地一声就被关上,他也没了踪影。

                                                               二

我收拾好家里,便着急赶往自家开的小超市,路上接了一个电话,是儿子打来的。

说到儿子去外省读大学也有一个多月了,给家里的电话也就打过两三通,电话里也没多说什么,寒暄几句,也就挂了。我不是不惦念,可看儿子那么忙,也不敢轻易打扰,怕他嫌烦。这次电话照样没怎么多说,可听儿子说下个月要回家时,我这心里一下子就高兴了,忙说:“好好,下个月妈在家做好吃的等你回来。”他“嗯”了一声,电话就断了。

我到了超市,已经有学生在门口等了,我忙开了门,十几平米小地方顺时就塞满了人。过了八点,小超市里基本就清净了,学生都进了校门赶去上课,我终于可以老实坐下来休息了。

这家超市开了快有三年了,那时儿子在对面的高中读书,为了方便照顾儿子,就把这儿租了下来开起了超市,主要卖给学生一些零食和文具之类的东西。钱虽挣得不多,也总比在家里闲着要强。

中午的时候,学生又开始多了起来,有时候感觉一个人真忙不过来。我翻着桌柜给一名女同学找零钱,一个特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段姨,原来你在这儿开超市啊!”我一抬头,面前这个清爽帅气的小男孩就映入我的眼,几年前的记忆翻滚而至,我笑了说:“是邱童吧,都长这么大了。”他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我就在对面高中上学呢,今年高一。”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到,他跟我儿子相差也不过三年,还记得小时候两个孩子常在一起玩,后来邱童的家里突生变故,两口子闹翻了天,最后离了婚连家都搬了,那之后也就断了联系。

要不说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兜兜转转,原本熟识的人有缘还是能撞到一起。

邱童拿了几支笔想要付钱,我立马推开说:“得了得了,跟段姨还来这个,以后缺什么就上这儿来拿,没事的。”没想到这孩子性子真拧,硬是把钱塞进我的口袋里,跑出去前还说了句:“段姨,这些年我挺想你的,呃……不对,是特别想。”

从那以后,邱童就常常来我的小超市,不买东西的话就陪我说说话,偶尔忙得不可开交时,他还会帮着我一起卖货,超市里各种商品的价格没几天就被他弄得一清二楚了。我打心眼儿里稀罕这个孩子,乖巧懂事,从小就是这样。

                                                                三

我跟邹涛说:“儿子下个月要回家来。”他低头弄那些我看不懂的文件,对我“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我在厨房刷碗,水龙头开着,水声刷刷地响着,顿了几秒,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天能回来吗?”

“看看吧,公司最近事情多。”

“尽量回来吧,孩子出去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回来这么一次。”说完,我都觉得自己显得有点儿低声下气。就这样,他还是没给我好脸色,噼里啪啦对着电脑乱打一气,然后对我说:“我那么忙哪有时间,孩子不就回趟家吗,你照顾好得了,再说我一天在外面东奔西跑的挣钱,不也是为了你们娘俩儿。”

我一听,就没再开口。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也懒得跟他争辩,在外面地位不如人家,在家里什么气也都得受着,说白了,我一个家庭主妇,得指着他拿工资养的,有什么资格挺直腰板跟他吵,所以该忍的就忍,不该忍的强忍,这就是生活。

回想以前,我和邹涛也是深爱着走进婚姻的,那时家里出钱替我找了一份挺体面的工作,就是离家有点儿远,我都要上岗报到了,他给我拦了下来说:“娶媳妇就是要让她享福的,你就老实呆在家好好相夫教子就行了。”当时,我满眼满心全是他倾洒而出的爱,点头也就同意了,谁知道十几年过后是这样一副光景。

岁月催人老,再美好的爱也被现实磨得面目全非。我成了黄脸婆,他的事业却蒸蒸日上,如日中天。事实上,他外面的事多多少少我都知道。我不愿说破,一直忍气吞声,是为了家庭能够安静祥和。我可以忍受他的无视和冷落,却接受不了他不关心儿子。我感觉到家庭的框架已经快要被另一个女人渐渐瓦解掉了。

我跟踪了邹涛,那天看他接了电话,兴高采烈地出了门,我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尾随其后,看着他跟一个穿着妖娆的女人进了名叫“胜喜乐”的高级餐厅,就那么不经意间,我看到了那张女人的脸,我以为她也注意到了我,于是便没再向前,等他们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时,我转身往回走,谁知一下子撞到了人。

我看清眼前的人时,他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我觉得自己有些狼狈,蓬头垢面,脚上还穿着这么一个可笑的棉布拖鞋,可眼前的邱童似乎没心情关心这些,他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我,叫了我一声“段姨”之后,一下子就扑进了我的怀里哭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推开他,可是手却并没那么做,我一动不动任他抱着,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我告诉自己,就当他是个孩子。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孩子。

                                                               四

那天邱童情绪好些后,我带他去了附近的饭店吃饭,他只顾一个劲儿地吃,却一句话都不肯讲,好几次他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才十几岁的孩子,我就从他的眼里望出了伤感,吃完饭他冲我笑了,看得出来有些勉强,最后走时,他还是很礼貌地向我道了一声:“谢谢你,段姨。”

邹涛回来的时候,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却是难得的高兴,象征性地问了句:“孩子现在怎么样?”我躲进厨房,不愿看他那张脸,却也快速地回了句:“快回来了。”

生活一如既往,他在外面继续逍遥,我也继续我的平静。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都达到屈指可数的程度了,现在倒好,理由借口愈加充分,都可倒背如流,而我却不需要他的交待了,见我如此,他索性也废去那些应付我的功夫,乐得自在。

邱童比以前更爱跑来我的超市,一呆就是大半天,偶尔还会跷了课翻墙而出躲到我这里来,我总是苦口婆心教育他:“好孩子可不能总跷课,这不都学坏了吗,快点儿回去吧。”他不听,笑几声也就过去了,要是我再多说几句,他就说:“你可真像我妈总那么唠叨。”我笑了,可他自己说完又冷下脸来说:“你可比我妈好多了,她现在都不管我,哪有那心思管我……”语调是微微扬上去的。

我没有说话,他却小心翼翼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既而说:“好啦好啦,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又该被老师抓了。”说完,他就跑了出去。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话,难道已经被老师抓过好几次了?这孩子真是胆子大。

接到老师打过来的电话时,我着实吓了一跳。电话里声音很浑厚,他说:“你是邱童的小姨吗?”我想也没想就答了话:“是,这孩子怎么了?”他叹了口气,也没多说,就一句话:“你抽时间来学校一趟吧。”

挂了电话,我就锁了超市的门,去了对面的学校。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那么着急。在办公室站定时,我看到在窗口站着的邱童一脸倔强的模样。他的班主任还在训话,我走了过去,他一扬头:“咦,是你?”

我一眼就认出来他是常来我家超市的那个老师,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我假意训了邱童几句,邱童也没辩解低头向班主任认了错,最后他说:“今天我有点儿不舒服,能请个假吗?”

我立刻帮腔:“老师,你看这孩子……能不能……”

班主任看了我一眼,大手一挥就开了个假条。我领着邱童出了校园,也没问他为何让老师给我打了电话,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好了,这下你自由了,快回家去吧。”他不说话,只是不停摇头。我打算不再管他,随他的心情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可没想到,他却一直跟着我,直到我走到家门口。

我用钥匙开了门,请他进去,门刚关上,他突然冲上来就抱住了我,我整个人瞬时就僵在了原地,双手也不知如何是好。我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对他的这种举动并不反感,甚至是有点儿兴奋。

半响,他抬起头来,目光锁定住我的双眸,说话一字一顿,字字清晰。他说:“段姨,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我感觉自己整个心脏都快要从胸腔蹦了出来,我告诉自己现在所面对的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于是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炽热的眼,假意听不懂他说的话。然而他却不许我逃避,直白地将爱表达。他的双手游走在我的脊背,麻酥酥地痒,我感觉一波又一波的电流袭击着我的全身,我听见他说:“我爱你,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说着,他一点点向前侵袭着我的领地,穿过客厅,走进卧室,直到他把我欺压到床上,开始生涩地吻我的脸和我的唇时,我才蓦然惊醒,一把将他推开。

“邱童,不可以……”我微微喘息着,脸颊发烫至全身,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沙哑而迷醉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个孩子撩拨起了情欲。

邱童被我这一推也瞬时清醒不少,他定定地看着我,几秒后才开口道:“段姨,我不碰你,我知道你是纯洁的。”说完,他咽了一下口水,像强制压抑着什么,而后又问:“今晚我能留在这儿吗?”

我脑袋还处于混沌状态,几乎没经思考,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

                                                                 五

那晚,邱童没有走,我们一同吃了晚饭,然后睡在了一起。

我知道邹涛不会回来,所以一点儿都不担心,头一次因为他不在而让我感到高兴,而邱童给他妈妈打了电话,说是去了同学家里,一切都是顺利的,看起来那么顺其自然。

我们枕着两个枕头,却盖的是同一张被子,中间隔着能有十几厘米的距离。夜色越来越暗,我却毫无困意,屋子里静极了,我能清楚地听见旁边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转过身来,贴近我的耳边,对我说:“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我没有作声,却明显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然后我听见他咯咯地笑了,用很自信的语气说:“我知道你的答案跟我心里想的是一样的。”话落音,他的手就摸索过来,一下子抓住我的,我当自己毫无知觉,便一动不动,全当默许。

那是我近几年里睡得最舒服的一个晚上,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新婚时的那种感觉,整颗心都是温暖而鲜活的。

那晚过后,邱童看我的眼神愈发充满爱意,他来超市的时间是以前的两倍,有时他在,我就省去自己动手的功夫,看着他不停地忙活,有认识他的同学还会调侃:“这真是超市的小老板呀。”然后,他就转过脸来望向我,嘴角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奇怪,对他的存在竟也渐渐认可,甚至有时看不到他还会想念,最奇怪的是有一次看到一名女同学和他打闹,我的心里还会难受,看他们的眼神都在喷火,他察觉到便停止下来。两个人的时候,他又开始放肆,他笑我:“你在吃醋对吧?”不知什么时候,他连“段姨”这个称呼都省了。

我感觉自己病了,可是却病得快乐,病得欢畅。这世上,唯有爱这种病是可以痛并快乐着的,让人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苏醒着。

偶尔,他会偷偷吻我,我从不主动,但也从不拒绝。我好像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几岁,又退回到自己的青春时代中去了,那盛满爱的心时刻都在悸动着。

或许,是我太寂寞了,抵挡不住诱惑,又或许,是根本不想抵挡。

                                                               六

儿子回来那天,全家难得聚在一张饭桌上。

我做了满桌子的菜,儿子看了就说:“妈,你这是做的满汉全席啊!”我知道,他这是夸我做菜的手艺好。我拿起筷子拼命给他夹菜,边夹边说:“多吃点儿,多吃点儿。”

“行了,儿子都多大了,还当小孩子喂呢。”邹涛冷不丁来上一句。

我哪里有心情理会他的话,给儿子夹够了菜,便开口问了一些关于他学习的事,可没想到邹涛还是插了口:“你一个家庭妇女,问那些做什么,儿子就算说了你能听得懂吗?”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终是忍不住回了句:“你懂,你懂你也不问问,对儿子一点不用心,还挑我的不是。”

邹涛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回击他,因为以前的我性格一向温顺。眼看就要挑起战火,儿子打了圆场:“行啦,爸妈,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我,别为我吵架呀。”

我没再说话,邹涛看了看儿子说:“以后多在学校呆着学习,别总三天两头往家里跑。”

一听这话,我更加生气了,儿子总共才回来这么一次,还让他这么说。我又要开口,可儿子却在桌下拉住了我的手,我想想也就算了。我知道他针对的不是儿子,而是我。

第二天,儿子起了大早,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我整理好儿子的房间,出来准备清扫一下客厅。这时邹涛已穿好西装,打好领带,顺便用眼斜睨了一下我说:“以后少在儿子面前搬弄是非,弄得我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他这个儿子似的,我挣的钱还不都是给他花了。”

“你好意思,你的钱都养外面的狐狸精了,儿子能花你多少。”我的话脱口而出,意识到时已收不回。

“你……”邹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半天才缓过来又说:“好,你都知道的话,我也就不隐瞒了,我外面是有人了,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想离婚吗?”

“呵,你还真把养小三当成一种炫耀了,不知羞耻,你要是乐意,这个家你永远都别回来!”我冲他吼。

他依旧是那种眼神看我,嘴角一抹讥讽的笑,开口提醒我:“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家。”我一时语塞,无从反驳。这个家,这所房子,都是他拿钱堆砌打造的。怎么说到最后,该卷行李铺盖走人的,都只能是我。

我立在客厅,看他走向门口。对着他的背影,我说:“邹涛,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我看到他的肩膀耸动了那么一下,可他却没回头,直到走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他走后,我整个人就瘫坐在客厅中央,开始止不住地嚎啕大哭。我真替自己感到不值,怎么当初就瞎了眼把自己的终生搭给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这男人的心说变就变,当初的爱太奢侈,早被这十几年的岁月给挥霍一空了。如今我和邹涛之间再不剩半点爱意,有的,竟也是积压起来的恨意罢了。

生活,最后竟然落进了这种悲哀里,真让人心寒。

                                        七

与邹涛吵完架的我一整天没有去超市,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现在全世界用心关心我的竟然只剩下邱童这么一个孩子。我忽然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可我真不敢接起电话,我怕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自己会泣不成声。

熬到傍晚,室内被夕阳打上一片浓郁的金黄。我拿起手机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决定给邱童回复一条短讯息。手还在键盘上胡乱按着,门铃就叮咚叮咚地响起,显得有些急促。

我急忙去开门,还没看清门外的人时,他就冲进来揽住我的腰,钻进了我的怀里。这是邱童第二次抱着我无声地哭泣,我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我任他抱着,我不知道多久他能平复自己的情绪,抬头给我一个笑脸。我轻轻拍打着他单薄的背,说:“不哭,不哭……”我甚至猜想到他为何这样难过,所以我不问。可没想到他却主动说破:“我看见他们在我家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知道却没告诉你……”

我发现自己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说:“我早就知道了,这很正常。”我都不相信自己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没错,邹涛在外面的小三正是邱童的妈妈。一个离婚的女人独自抚养一个孩子多么不易,在命运的安排下让她和曾经老邻居重逢,可怜的她激起了他的同情,慢慢地,同情变质成了爱情,一切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好像变得什么都不在意了,唯一在意的是眼前这个孩子。我问他:“你对我这么好,是替你妈妈在补偿我吗?”

他一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说:“刚开始是的,我知道这件事后心里很难受,可我不知道怎么去做,觉得你很可怜,所以……”他一边说,我的泪就跟着一边往下掉。他更加地抱紧我,语气有些慌乱起来:“不是的,现在不是了。”

我觉得自己有些可耻,听到他这么说,整颗心居然是无比欣喜的。那晚他又留了下来,我像是一只偷腥的猫,轻易允许了自己的放纵。彼此坦诚后,我们两个被爱深深伤害过的人更深入地拥紧到一起,相互攫取彼此所剩不多的温暖。

我把他搂在怀里,借着窗外清淡的月色仔细端详起他的脸,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是那样的青春,我恍然间就意识到了什么,心口有些疼痛地开始收缩。很快他便已入睡,黑暗里我仍旧睁着眼,任由泪水似小河般涓涓流淌。

我一直无法入睡,半夜时却感觉到他的苏醒。我微闭着双眼,感受着一股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埋首于我的脖颈,深深浅浅的吻落在我一寸寸敏感的肌肤,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一路向上,我整个身躯无法抑制地扭动起来,然后我听见了自己喉咙里自然而出的那一抹呻吟。我猛地睁开双眼,对上了他的,在他那双澄澈如水的双眸里我看到了一种浓厚的欲望,一瞬间我又闭上了眼。

得到我的默许,他吻得更加狂热猛烈,我娇小的身子被他压在身下持续发热,几分钟后,无法言喻的快感带我冲至巅峰,他趴在我的身上喘着粗气,黏湿的脸贴在我的皮肤上。寂静无比的夜里,他说:“放心吧,他若不要你,我会要你。”

我别过脸,让眼角的泪顺流而下,淌过发际,浸入枕头。他没察觉到我的异样,不久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我小心翼翼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

多少年后,我回想起这温馨而迷醉的夜,都会唤起我心头沉压已久的温情。

                                        八

清早醒来,我们相对无言,我却注意到他脸上尚未退却的潮红。

像是隔了几世纪,然而却不过几秒钟,我听见他男人一般的许诺。他说:“我会对你负责的。”我被他的举动逗笑了,随即又恢复原有的样子,或许一切都该恢复到最原本的模样。

我做好了早饭,看他狼吞虎咽地吃,无奈只好起身倒了一杯清水放在了他的右侧。我说:“吃慢一点,我不跟你抢。”于是他就真的慢下来。我又说:“以后不准跷课,要好好学习。”于是他听话地点了点头。之后,我又说了些什么,自己都想不起来,那个早晨。我仿佛把一生的话都说尽了,然后目送他离开。

他出了这间屋子,我就哭了,泪水吧嗒吧嗒掉在地上,砸出漂亮的水花。他不知道,我是在跟他告别。

我给邹涛打电话说:“我们离婚吧。”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既然这个所谓的家已是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那么即使存在也毫无意义。邹涛在电话那段沉默了数秒,终于淡淡回应了一声。他说:“好。”

我们去民政局办理离婚那天,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我忽然想起我们的初识也是在这样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里,如今我却无半点怀念。

我离开得很潇洒,转让了那间超市后就义无反顾地奔向儿子读大学的那座城。坐在火车上,我还想着邱童那张颇为稚嫩的脸,想起曾经和他相处的一幕幕和他对我说过的那些情话,如今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成了永生不灭的记忆。

他说的话我都记得,却唯有一句最清楚。他曾说“我知道你是纯洁的”。就是这样一句话,硬生砸在我的心坎,也成了我们这个故事最后的救赎。

我想我其实很恶毒,我不是不恨的,表面再怎么平静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汹涌,所以当我得知邹涛外面的女人竟是邱童的妈妈时,恨意已慢慢遍布我的胸腔。我接受邱童的不断靠近,甚至用尽自己的好去施以诱惑,最后如愿以偿。我料想有一天自己的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会有摧毁一切的力量。

然而在邱童扑向我怀里,并向我坦诚一切的那一刻,我的心竟是如此地疼痛,我无法痛下决心去毁了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和他极尽缠绵的那一夜,我放弃了恨意,也放弃了羞耻,只由心去做事,只当自己是沉沦在一场美好的梦境。

可清醒过后,我要面对的还是赤裸裸的现实。为了一切重回正常的轨道,我只能用离开的方式去成全。所以到最后我用心中那最后一抹纯洁原谅了邹涛,离开了邱童,也救赎了自己。

我想这世间任何一种爱都无法达到真正的完满,那么一切就随它去吧。人心变化莫测,总要迎合世事。我看不透别人,却清楚自己。可人活在世上,不是任何事都能随心所欲。所以到最后我也不敢向这个世界吐露,我对邱童的爱,是发自内心最纯净的,这种爱,它无比真实。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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