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这个字,含在嘴里就如同一小块冰晶,轻薄微小却寒气彻骨。一旦融化,张开嘴便化作一道寒气。然后只需使用微弱的力气就能轻而易举的发成它的名字。
死,这个字,本身并没有任何歧义,但由于人们对它的不同态度,使它变成了多种模样。
它有时被包裹了光鲜亮丽,忠义荣耀的外套,但多数时它的出现总不被人家受欢迎。它会让你想起万劫不复的深渊,孤苦伶仃的死寂,以及充满未知的恐惧。
它的变化莫测,或许只是出现在几个醒目的数字跳动之间,或许出现在一张张灰色头像里,或许它会在冰冷真实的文字记录里闪过,或许它会在街坊邻居的交谈声中响起,或许它离得很远,或许它离得很近。
有时它真的距离你很近,你会发现它不再是如冰晶般轻薄无力,而是如陨石般沉甸甸的压在你心口上,压得你喘不过气。你觉得这距离似乎太近了,而它却变得更加难以摆脱,一步步向你走近,一步步威胁你,一步步逼迫你。
这时,在你尚存的意识里,你才开始思考,是什么,使你与它之间变得如此近?是不可抗力的为难,别人的驱使,还是你的咎由自取?
因为大多数时,你总觉得它离你太过遥远。你总以为它会在一个合适的了无牵挂的年纪靠近你,却殊不知它就窥伺在你身边埋藏潜伏;你总以为你已经为自己做了充足的准备,竖好了一道道坚硬的屏障,可以抵抗软弱无力的它,却不知它会慢慢侵蚀这堵墙,侵蚀你的防线。
它与你的距离,有时不是人力所为,有时也能被你左右。
曾经与它交过手,领教过它的警告的人拼命与它赛跑,即使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它绊倒,会被它追上,会被迫停止自己的人生赛跑,但他们仍跑呀!永不停息地跑呀!失去双眼地在黑暗中摸索着跑,失去双手的在他人的扶持吓跑,失去双腿的用孱弱的胳膊一步步地往前爬。他们知道自己到不了终点,但他们只想离它更远,哪怕只是再远一步也好。
可有些人,再回头张望时,面对一望无际的未知,他们以为真的距离很远,远的他们忽视了它的存在,轻视了它的力量。先是慢下脚步,停在原地,更有甚者竟直愣愣的向他走去。
因为它蒙蔽了人们的双眼,它故意收敛起自己锋利的獠牙,用轻柔的话语吸引着人们,催逼着人们,驱使着人们靠近。它的力量是多么大啊,有多少人愿意为它赴汤蹈火,有多少人愿意为他纵身一跃坠入无尽深渊,有多少人愿意为它忍心拿起尖利的武器正对自己,有多少人愿意沉湎在它的怀里无法自拔。
而他们曾经都是鲜活跳动的生灵,他们是健全的,完整的,本可以在人生赛跑中跑得更远。
其实,它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是缩短与它的距离,还是离他越远,全部都取决于你。
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亡一步步逼近你,而是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靠近它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