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辞职这段日子,我想我再也不会提及理想。
我记得最后一次谈及“理想”这个词,还是在高中毕业前,填写志愿的时候。此后的日子里,我只有面对应接不暇的一个又一个的现实,再也没有机会去探讨理想。
在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我有三个理想。
“当科学家”——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被逼出来的理想。究竟是我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在被大人问及“长大了想干什么”时随口一说,还是压根就是大人们自问自答灌输给我的答案,现在已经分不清了。我现在所能记得的,就是每次有大人问我长大了想干什么,响亮地喊出这个答案,是能够收获笑声和赞赏的,没准,还会有一根冰棍或者糖果的奖励。
所以,这个来历可疑的理想,在我上小学时就被抛弃了。
“做一名画家”——这应该算是我最早的,发自内心的理想之一。因为,我真的很喜欢画画。在没有人教的情况下,我看着画册,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铅笔画变形金刚,用毛笔画两只小鸡抢虫子……当然,这个特长由于我熬夜帮同学在本子上画擎天柱而受到了打压。不过最为一个爱好,它还是幸存了下来,在我大学的每一本教科书的扉页上面,都有我画的一副蔡志忠style的人物,也可视作对童年理想的缅怀吧。
还有一个理想,应该不光属于我,而是属于我们那代小孩儿。那就是——“当司机”。在80年代,家里有个开车的亲戚,是件很荣耀的事情。我每个月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坐着舅舅开的吉普车去乡下看亲戚。而每次回来的时候,舅舅为了照顾我的汽车情结,也会在家门口绕上一圈。还记得上小学后,班里的名人有两类——一是父母当老师的,二是父母当司机的。对于一,我们更多的是怕,而对于二,则是发自内心的爱。因为跟他们搞好关系,可以在他的爸爸妈妈开车来接他的时候,爬上汽车,摸摸方向盘,挂挂档位,神气一把。
我始终怀疑我在驾校学车时的握方向盘的方式,是我小时候用蒸屉练出来的。当然,这个理想现在已经实现了,只是不再是个职业而已。
回想起来,除了这些,我貌似没有再认真考虑过理想这回事儿。唯一一次与理想沾边的选择,是在高中分文理的时候,尽管我的物理化学成绩都不赖,但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文科——无它,就是喜欢跟文字打交道。
那也是我最后有闲暇思考理想与选择的关系。
此后,我就开始忙:
忙于高考,忙着考出好成绩。志愿?热门的、竞争力强的就好吧。
上了大学,我开始忙着实习,考研,找工作。兴趣?有钱的行业才是王道吧。
工作了,我开始忙着想升职、跳槽、加薪。理想?能从部门经理到总监才有实惠吧。
……
忙到没有时间考虑自己,没有时间倾听自己,忙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自己。
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所谓理想了。
理想不像高中课本上说的那么高大山,也没有励志导师们说的那么神秘。可能它只需你适时地抽身出来,远离别人和社会对你的期望,扪心自问,你到底需要什么?
理想应该像春天的花圃,姹紫嫣红,却无高下之分。从什么时候,在我们的价值观里,理想有了高低贵贱,有了正确答案和错误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