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7分,被神兽的爹拉去跑步。
穿着的装备极其普通,一条薄如蝉翼的黑色打底裤,一双去年穿旧了的黑色胶鞋。尽管看起来有些寒碜,但是穿着方便,深得我喜爱。季节是四月初春,乍暖还寒,为了抵御夜风,依然选择了一条长袖上衣。毕竟不是专业夜跑团队,只要选择轻松简便的服装即可。
6:59在我家小区门口前的两旁人行道上,被催促着开始跑步。我的身体有些抱怨,它还处在慵懒的状态,但对于惰性的人类来说,无论何时,身体都会自动选择最轻松的状态,用浅显的话来说,能躺着就不会坐着,能坐着就不会跑步。对于一个十几年没有运动的体质来说,无论何时,都不是运动的最佳时机。我百般无奈的就这样踏开了脚步。
一开始的速度是极其缓慢的,就连前面散步的一家人都无法超越,尽管我的脚离开了地面,但仍是已走路,不,甚至低于步行的速度在奔跑。脚步沉重的像拖了两个铅球,无论丈夫在旁边怎样催促,我都无法加快速度。
“我不能再跑了...”
差不多在距离家里的第三个人行道上,我小声说着,慢慢的停下了,差不多五分钟过去了吧。我希望这次夜跑就此结束,就像我以为一样。疲倦的只想回家,舒服的躺在沙发上。
“不行,继续跑起来。”丈夫却严厉说着
我不报任何希望的动了起来,全身的重量压在膝盖和脚踝上,还是以缓慢的速度前行着。
“你也往前跑吧。”我嗫嚅着。丈夫跑了起来,速度快的惊人,不一会儿就越过行人,远远的把我甩在后面。我看着丈夫的背影,逐渐的从近距离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消失在前方。
不知为何,我没有停下脚步。头脑变得有些空白,胸口喘气开始变得急促,心脏处火辣辣的燃烧起来,两臂的肌肉酸痛不已。内脏仿佛产生出了一种咳血的幻觉。我突然想起我高中时的情景,在体育课上,围着操场跑八百米时,那闪耀刺眼的光芒,被阳光照射的发烫的石子地,已经到达终点时,也是同様嘴里渗血的错觉。现在远没当时那么难受,但是久违十几年后,又再次重新体验到了。
我穿过了拐角处,向附近一块未建成的商店前行,远远的丈夫停下了,向我挥着手。
我默默的跑着,注意到前面一位少女,半长的披肩头发,从刚开始起就和我们同一个路程前进,正好从家门口的拐弯处开始,一起前行。
我缓慢的跑着,少女在我的前面不慌不忙的走着,我用尽所有的力气,也才比匀速前进稍微快一点,在两分钟内缓缓的超过少女,不过没跑多一会儿,我又撑不住了,停下来漫步休息,因为我的步行速度比一般人要慢得多,所以少女又再次无情的超过我,我被远远的落在后面。以往散步的时候从没考虑过速度,有时候会拼命的快走追上大步流星的老公,从没想到我竟然就像自转缓慢的行星一样,被其他快速转动的星球远远抛在后面,这样下去,我与他人的距离将接近无穷大..
还好在一个路口,女孩子转弯离开了,对这短暂的同行我心怀感激。老公却毫无察觉,招呼着我继续跑步
这个时候,我已跑步超过了十分钟吧。对于运动不足的我来说,此刻仿佛所有的器官都在叫喊着停下来!但我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毅力,继续前行着,仿佛我向大脑下达了一个继续奔跑的安全指令,只要我的心里不关闭这个开关,我的大脑便能带动着肌肉,毫无疲惫的继续向前奔跑。我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头脑的顶部默念着继续跑吧,速度略微加快,从而趋于了匀速,我的双腿忠实且毫无偏差的奔跑着,仿佛是忠于职守,敬职敬责的士兵一样,我突然明白了在烈日炎炎下,站立几个小时的伟大的士兵们,他们只是对大脑执行了坚持这个命令,并专注的持续下去而已罢了。尽管我此时的运动量只是与大象博弈的蚂蚁类似。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肺仿佛过度劳累的工人一样,有些苦楚,“可以停下来了吧”我再次休息,并停了下来。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到了附近的商店街,并且在一条很大的人行横道前停了下来,等待红灯。
此时如果我继续坚持奔跑,对我可怜的小腿说坚持的话,它是能再坚持,一百米,不,五百米,甚至是五分钟,十分钟吧,我不知道,但我也没有尝试过,只是安于满足这短暂的跑步状态。
小心的通过马路以后,丈夫又催我跑起来。可是,一旦停了下来,身体就仿佛迅速冷却的发动机一样,迅速的进入停火状态。缓缓的走路几分钟后,胸口的痛楚得到了很大缓解。我粗粗的喘着气,紧绷的肌肉仍在抽搐。再次奔跑起来,疲惫感变得更强了,我再次开启引擎,让我的身体重新开始运作,本以为这次的再启动已缺少燃料,但当我暗自想逐渐提速时,身体轻盈的奔跑了起来,比起刚开始跑步的龟速,尽管还赶不上我丈夫,速度已经提快不少。我大步的跑动着,越过了我身边的行人,但是大幅度的速度消耗的能量更多,我跑了一会儿,引擎暂停,又不得不停下了。
在此期间,丈夫一直都在步行,他大概是知道,如果他跑起来,会把我甩的人影都看不见吧。
七点19分,离约定好的30分钟还有最后的十分钟,我们来到了建筑工地附近,此处照明也少,此时夜幕低垂,只有远处路灯的淡黄色照明微微照亮了前路,路上仍然车水马龙,载着货物的大客车车前灯刺眼的射过来,每次过路的时候都要停下来,小心谨慎的四处观看,否则冷不丁的就会被左边一辆拐弯的小轿车下个一跳。将近跑步结束,老公也终于变得放松起来,我们经过昏暗的路口附近,他还抬起手来,告诉我小区的名字。然而放松的时间是短暂的,我们从家绕了一个大圆,走到回家的最后一个路口时,我放慢脚步,牵着丈夫的手,小心的通过拐弯处。还差最后一点到家时
“快点,继续跑起来。”
面对他再一次要求,我无声的摇了摇头,内脏咳血的感觉逐渐消退着,我很清楚,没有到达自己的极限。但是,极限,究竟是什么呢?是那个孩子从楼上掉下时,母亲爆发出的瞬间超强的跑步力么?还是面对歹徒时,由恐惧激起非凡的力气呢?
我终究还是个充满惰性的人类,我满足的是眼前这个状态的极限,也就是日常的极限性,心率相对的加速,肌肉相对的疼痛,已经超过日常80%的疲惫感,大概是。
在此到达家门前时,已经是七点三十二分,今天的最低任务完成,对我这个得过且过的人来说,也许这样就够了吧
Ps:平时不去运动,所以一点小的运动量就如同压在蚂蚁身上的稻草一样,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