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这样静静地发呆,是什么时候来着。阿慕达如神经反射般的,放弃了这个思考。
横滨的海真的很脏!阿慕达第一眼看到铁桥下面,如同铁锈的红色,好是失望。找个地方坐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打量了一下前方:一排排地低矮楼,密密麻麻地窗户,仿佛阴沉的集中营;前边的河流静静地,宛若死水,她很差异这样的水怎么能汇入前方的港口,再远一点兴许就是日本海又或者东海。三两只乌鸦盘旋而上,呀-呀的叫喧声,感觉她自己好像踏入了某种神圣境地。然而后方海港码头的鸣笛声,又告诉她,“你就在这里。”
这里的木制长椅真的很干净。阿慕达路上买的矿泉水,在椅子上留下了一圈湿印,这应该不算破坏公共环境吧。左前方,隔着约莫10步的长椅上,睡着一位百无聊赖的大叔。雨后的阳光格外温暖,阿慕达觉得它不仅温暖,还助眠。再往前一点,一位青年模样的男子,正襟危坐,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看的正是有味。脚下奔来奔去地麻雀还是什么鸟,一点都不避讳人,许是饿了。
后方马路的另一头,不只是工厂还是啥的,大门的内部一大片的空地。阿慕达也猜不出那是什么地方,只是知道没什么人。阿慕达有种感觉,即使自己跳进那满是脏红的锈水里,估计也得泡个一两天。这里人太少了。
就这样,静静地,阿慕达喝着水,看着鸟,足足半个小时。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在这里坐着,难道只是为了让人看不出,自己其实是个旅人?阿慕达有点不开心,按理说,这种静谧的环境,很适合思考、哲学,再不然也应该和什么青春啊,热血挂钩。比如冲着对面吼一嗓子:“神马生活,去你的。”可酝酿了半天,阿慕达的脑袋一片空白,真的验证了那句话:“神马都是浮云。”
兴许是地方选的不对。阿慕达心里这样想着,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瓶,慢悠悠地向前方走去。跟着路标,随心走,阿慕达来到了红仓库。左右两排长长的,欧式风情的红砖房,让阿慕达一下子来了兴致。进去转悠了一圈,玲琅满目地商品和熙熙攘攘地人群,却让她心生怯意。
阿慕达走了出去,在海岸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同学会,亲子游,还有远程的游客,阿慕达一眼就认了出来。拍照的,聊天的,瞎晃的,阿慕达竟也找不出一片完整地镜头下的风景。果然,有些东西是不分国界的。
本以为看见海会激动,阿慕达又一次对刻板印象产生了怀疑。阿慕达生活的地方,顶多一条河,以至于去了别处,湖都能认成海。她记得大学时,室友-一位海南的姑娘第一次看见下雪的惊喜,欢快,和内心释放的雀跃。原来,人的感受是那么地不同。
阿慕达的脑袋依然是空白的。手机没了电,包里没了书,大半天的时间要如何打发?她可不想直接回民宿,对着那几个刚出校门一脸纯真的异国求学者。阿慕达翻了翻自己的包,一只中性笔,一把便利贴,看着前面的红房子,阿慕达心里有了主意。
画画真的是一件考验人耐性的事情,尤其是阿慕达这种没啥空间想象力的事情。不过好在,今天她的耐心异常地充足。虽然画的歪里七八,但阿慕达很是满意,还发给一两好友一同鉴赏。
有点遗憾的是,阿慕达并没有看到传说中令人无比感叹的夕阳挂。如果有夕阳的话,多了几分色彩,是不是感受就不一样了?海天相接的地方,火一般的云锦,对面桥上依偎的身影......no,no,no,怎么想到这里去了。阿慕达努力拍打着自己的脑瓜子,旁人看来可能跟小疯子一样。
正确的解法应该横跨海滨的大桥上,骑着自行车,或者踩着滑板,迎着前方的鲜红,一路向前。这是阿慕达脑海中闪现的最好的情景,可遗憾的是没法实现。一来,大桥只允许步行;二来阿慕达不会骑自行车,踩滑板也估计是跌跌撞撞地。最后,最重要的是,没有夕阳。海天一色,唯独少了那抹红。假如,假如今天运气格外得好,火烧云布满海水之上,阿慕达想这绝对是近两年来难以忘怀的一幕。
她之前做过一个梦,梦见凌晨的天津五大道,自己站在十字路口中间,面对前方的红绿灯,张开双手。现在想来,确实有点中二。阿慕达又琢磨起第一次去酒吧,受不了里面的热闹儿,而独自跑到外面,在细雨中沐浴发呆的场景。她不禁觉得自己有点理想主义,可又现实得过火,感叹道:“啊,人呐!”
这些七七八八地东西,如车水马龙般,在她的脑海中过了一遍。望着即将启程的轮船,阿慕达笑了笑,寻找最近的巴士站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