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简宸x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我的刀锋也是我的镜子。

𝓞𝓷𝓮

法蒂玛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国都的城门已经被徐徐打开。祖先当年是如何蒙冤被赶走的噩梦仍然让她时不时午夜惊醒，一无所知的丈夫威尔斯依旧在睡梦中。

太子的未婚妻杰奎琳一月前在睡梦中离奇离世，宫廷里的最得力的官员也查不出死因，震怒的国王张贴皇榜，求王国内的能人侦破此案，给准王妃一个公道，也平息国内的纷纷流言。

真正愿意接手这个最牵动人心案子的是法蒂玛，而威尔斯先生才是致信给国王皇榜的人。法蒂玛热爱所有神秘的事物，无论是诡异古老的咒语还是未解的谜案，她常常协助亲王处理一些刑事案件的搜证，笃信自己找到真相的能力。

他没有问过法蒂玛是谁，只知道法蒂玛愿意用她对自己家族的效忠换一个子爵夫人的身份一用，至于为什么，她的灰色眼眸不会透露半个字。

“杰奎琳小姐真是可怜，她今年不过十二岁。”威尔斯从球场回来，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个悲剧。

“他们的目的不可能仅仅是一个杰奎琳小姐，太子、国王还有外朝的大臣们，太多人可能成为目标了。”法蒂玛查阅了一天的卷宗，但丝毫不疲惫。

“不打扰你的工作了。”知道法蒂玛喜欢深夜工作，威尔斯骑马去了另一处城堡休息。

“威尔斯，过几天宫中有一个晚宴邀请我们夫妇，说是为我介绍一个助手，我们得把一些关键的细节互相核对一下，应对闲聊。”法蒂玛担心众人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

“那是当然，你写好了，我来背下来。”威尔斯说。

“好，记得肢体语言也要自然一些，我们是应该挽手吗？”法蒂玛问道。

“不如这样，你当天看宫中的夫妻怎样相处，我们模仿一下就可以了。晚安，法蒂玛。”

“晚安，威尔斯。”

“国王陛下，埃文斯阁下仍在熟睡之中，请见谅。”随从回答。

“埃文斯恐怕是又在梦中会见先贤了，退下吧。”

“一个人能够连续睡三天三夜也是稀奇，不过既然是天才总有几分怪诞。”皇后叹道。

“晚宴的时候，希望他最终能和自己的搭档见面。”

“你还好吗？”挽着法蒂玛手臂的威尔斯小心问道，他知道自己的朋友对肢体接触过敏。

“哈哈哈，为什么这么问，这里你是我丈夫，我们本应该亲近才对。”威尔斯望到法蒂玛眼中狡黠的笑意。

晚宴上的威尔斯自然承担起了主要的社交职责，这也是他和法蒂玛的分工，只有一个人说话就不会有差错产生。

宴会正门走来了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的年轻人。在这个国度中，紫色是王权的颜色。他面容清秀又苍白如纸，步伐和手臂摆动幅度都有明显的克制感，身型消瘦却双眼深邃有力。来到宴会后，他纷纷和自己的许多朋友们寒暄，最后恭敬地向国王道歉自己又迟到了。

“我的同伴今天来了吗，听说是一位聪慧过人的夫人。”埃文斯四处张望。

此时的法蒂玛因为在宴会中和陌生来宾交谈太密集，迫切想要独处就溜到后花园中了，通风报信的威尔斯赶紧来传递消息。

“博学的埃文斯阁下，幸会。”

“原来威尔斯夫人如此平易近人，相信未来我们会合作愉快。”在国王面前，埃文斯收起放诞的一面，恭敬地行了一个吻手礼。

手背的温热还残留着，法蒂玛迅速搜集头脑中自己关于此人的信息，他是国王的远亲，有哲人和数学家之名，被众人所知的是预言能力和读心术。

“不知道国王为什么需要让我们合作，难道能够靠占卜找到凶手吗？”法蒂玛在回家的马车上问威尔斯。“闲聊了整晚上，我的社交时间这个月已经满了。”

“其实你今天表现很自然了。国王推荐是因为埃文斯是个奇人，没准他能给你带来一些头脑的灵感。”

“不过这是我负责的案子，他不能越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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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夫人，所有的卷宗都在第五层档案室，您需要的话可以派人取来参阅。”文书官带领法蒂玛走上城堡的顶楼。

“谢谢帮助，我想自己先找一找。”

案件34号的所有文件现在完整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灰色的标记代表这是过期案件，没有特殊情况，不可翻案。

翻开第一页，无名的幻觉开始缠绕，宴会、牢狱、雨夜的暗杀……法蒂玛奋力支撑起身体，眼神凝聚到布莱特这个姓氏上。

前面要走的路纵有千难万险，但最终我一定会让惩罚降临到恶人身上，让祖先安眠。

杰奎琳小姐的卷宗记载了她离世前的最后平静的一晚，她在清晨被发现倒在自己的卧室地上，眼神惊恐，手指向一个方向。医生只能推断出她受到额外刺激心脏骤停，没有中毒的迹象。

如果相信神秘力量的人们看到这种描述，很自然就会联想杰奎琳小姐是被某种幽灵所害，流言被夸大传播后，猎奇无边发酵。世界上的事情发生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的，如果暂时迷惑，应该是信息不够，现在是时候拜访杰奎琳小姐家族所拥有的艾斯美庄园了。

停下马车后，法蒂玛等候在庄园宏伟的正门前。本来灿烂的阳光转瞬即逝，虽是夏天也不乏凉风的冷意。

徐徐走来的人脱帽致意：“威尔斯夫人，这次我总算准时了，希望能弥补一下上一次留下的坏印象。”

“埃文斯阁下，不必多心，我想今天工作开始前先分工，我来调查现场，你可以询问一些为庄园工作的人。”她隐约闻到一种清淡的木香。

“多谢队长安排，我打算先看看这座庄园整体是什么样的，毕竟艾斯美庄园有着闻名全国的庭院花园，了解一下居住地可以帮助了解居住在这里人们的本质。”

“我赞同，不过搜证阶段需要更加直接的证据或者证词，阁下卷宗看过了吗？”

“卷宗的记录有迷惑性，我已经发现了几处缪误。比如请医生的时间前后不一样，调查杰奎琳小姐展现出她的个性也令人不解。”

来到正厅，埃文斯上前安慰因女儿不幸离世神情恍惚的母亲菲比太太，为她递上纸巾。“杰奎琳小姐有这么爱她的妈妈，这一生也是幸福快乐的。”

法蒂玛站在旁边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情绪失控的母亲。她想帮忙劝慰但深知自己感情方面是自己的盲点，不如埃文斯有同情心。

“菲比太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去杰奎琳小姐的房间看看吗？”法蒂玛轻声问。

“跟管家先生一起去楼上吧，我实在不能看到那个心碎的地方。”

埃文斯示意自己先告退，拿起帽子往花园方向走去了。

这是一间被浅色帷幔布满的房间。床头的油画肖像中的少女端庄娴雅又目光含笑，窗外是一片薰衣草小花园，书架上的书籍展现出杰奎琳小姐良好的阅读广度，她涉猎的书籍包括史诗、音律还有以爱情和阴谋为主要主题的当代戏剧。被当作太子妃培养的她显然多才多艺，房间一侧的竖琴和画板此时无人问津。杰奎琳的房间是在二楼的尽头，另外的房间是剧院和家庭教师的卧室。打开每一个柜子，找到的都是少女的各种珠宝饰物。法蒂玛又翻开书页，里面夹了一张被撕成一半的太子的小像。法蒂玛把小像小心收好。

法蒂玛从床底翻出一本带锁的精美本子，经验告诉她这可能是一本日记本。还有柜子里找到的不知名药瓶也比较奇特，值得好好研究。

“怎么样，阁下今天得到了哪些有用的信息？”法蒂玛在离开庄园的马车上问道。

“艾斯美庄园的主人，菲比家族有着强烈向上的野心。”

“为什么？你找到了什么样的证据？”

“我并不能详细说出来，但这座庄园还有今天见到的所有人都让我感觉古怪。比如，菲比太太在我们离开后，很快以很快的步伐离场，一个悲伤至深的人不可能有力气这么快走路。”

“好，我记录一下。不过，这些细节和案件并不直接相关。”

“威尔斯太太，万事万物都在互相关联，战争的胜败征兆可能藏在一个坏掉的马靴上。”

“炼金术士们这样认为。我找到了疑似杰奎琳小姐的日记本的物品，想了解一下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还有她的药物。”

“没想到夫人也了解过炼金术，的确调查事实因素也很重要。我们要不讨论一下他杀前提下的凶手，比如杰奎琳小姐遇害对谁有利？”埃文斯问。

“她是太子未婚妻，未来的王国皇后，能取代她的人获益。我们需要查一下太子本人的社交范围。”

“有点好奇，是国王用了什么迷魂记能请到您来查这桩案子？”埃文斯转过身来。

“最难解的谜，走到王国中心的机会这还不够吗，埃文斯阁下又是为什么加入，我知道国王陛下没有能力勉强您。”

“哈哈哈，我相信这件案件与许多暗藏的势力密不可分。”埃文斯望向远方。

“听说您的预言能力远超常人，我相信这个案件不是一个孤立的阴谋。”

“如果我猜得不错，您参与这次案件还有另外自己的目的，既然可以找到一个人假扮丈夫，也一定能够找到许多方法实现目标。”

正当法蒂玛无言以对时，埃文斯绅士地为她打开马车旁门，提醒她已经到自己家门口了：“很高兴认识新朋友，威尔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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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案子还顺利吗？”威尔斯和老友们打猎归来，想看看法蒂玛在做什么。

“依然没有清晰的线索，威尔斯，我拜托你一件事，带我认识宫廷中常常往来的人们，调查一下大家的喜好，什么不会我就学什么，我相信这个案子需要广泛的证人和证据。”

“女士们喜欢的活动是舞会和下午茶，我可以帮你请老师教你最时尚的舞步，男士的话喜欢网球和辩论居多，辩论我不如你，网球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还有一件事，帮我暗中查一下埃文斯这个人，他看出来我们不是真夫妻了，我想知道他有什么软肋。”

“好，我会暗中派人做这件事。对了，你是不是准备见太子殿下？”威尔斯问。

“对，毕竟受害者是他的未婚妻，想知道他能不能给出一些关键线索。”

“越来越发现追查真相的乐趣了，以前父亲送我去法院做事，我只想躲，但今天看到你们查案，有些后悔当时的从军决定了。”

“但你去了军队才会认识莫什将军，你一生最重要的人，所以一定是天意。”法蒂玛回头。

“也是，法蒂玛，晚安，我在书房坐一会儿再走。”

“今天夜晚一定有雨，你去楼上住吧。”法蒂玛继续在灯下看杰奎琳小姐的日记。

“虽然一年只能见到王子一面，但幻想以后盛大婚礼的日子也很开心。我不被允许私下和他说话，我们在盛宴上偶尔四目相对。”

“本来我是庄园的主人，在这里伊莎贝拉却如此失礼地走过，真让人费解梅林博士是怎样教导女儿礼仪的。”

“王子和我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非常躲避我，如果我的直觉没有说谎的话，他心中另有一个人。”

“我问过母亲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我成为太子妃，她说没有我的家族，太子也无法成为国王。”

灯下的种种文字和杰奎琳的不同情绪下的字迹铺展开了一段心酸与甜蜜并存的少年时的爱慕，而太子的面貌总是模糊不清，有时候杰奎琳写他身材高大，有时又称他瘦弱极了，法蒂玛很想分清哪些是事实，哪些是幻想。

等候在书房的太子请法蒂玛和埃文斯坐下。根据埃文斯查到的消息，太子今年十六岁，明年即将成年大婚，身体比较虚弱，和皇后很亲密却与国王疏远，宫中人都说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以后会成长为仁慈的君主。

“这个消息实在太悲伤了，杰奎琳是一位很美丽又家教优良的年轻女士，品行举止都符合礼仪，她的离开一定让菲比家族痛心。”太子对自己逝去的未婚妻不乏追念。

“殿下有在宫中见过杰奎琳小姐吗？”法蒂玛问。

“我们被要求不能结婚前私下见面，但每年在国庆日宴会上会彼此行礼。”

“目前杰奎琳小姐的死因不明，假设是他人作恶，殿下有没有猜过可能是谁想要伤害杰奎琳小姐呢？”埃文斯想要缩小调查范围。

“我实在不知道谁会这样做，因为杰奎琳应该不会有什么仇人吧。”

“那她的家族是否和其他家族有过什么矛盾呢？”法蒂玛补充。

“在我的眼中，宫廷中的嘉宾们都能和睦相处，并没有看出什么矛盾。”

太子等待两人彻底离开后，立刻写信给伊莎贝拉。“你一定要保持镇定，杰奎琳案件的调查官很快就会来盘问你了，因为你的家族和杰奎琳家族的贸易特许权之争的旧账可能被翻出来。不要害怕，伊莎贝拉，没有人能让我们分开，神也不能。”

“太子有事情隐瞒，谁也不会用美丽和家教良好来形容自己的未婚妻，这就像在评价一位陌生人。”埃文斯当时就比较疑惑。

“他们确实也不熟，对了，我在日记本中发现杰奎琳对另一个女孩不满，她的名字是伊莎贝拉，是梅林家族的女儿，我们要不去查一查。”

“太子向我们隐瞒的目的何在，有没有可能他其实不想娶杰奎琳小姐，另有所爱？”法蒂玛想起日记中所说的直觉。

“我估计太子喜爱的女子类型是与杰奎琳小姐很不同的，殿下并不像表面一样文雅有礼，他是相当渴望自主权的人，会被更自信强大的人所打动。”埃文斯分析道。

“没想到阁下在个性方面也有研究，这么说来，每个人的爱情对象是可以通过本人的个性进行推断的吗？”法蒂玛问道。

“是的，比如像您一样坚定果敢的女性会受到有脆弱感和神秘莫测的男性吸引。”

法蒂玛大笑起来，似乎埃文斯在暗示什么，语言本身的不确定性让她倾向于把对方说的话当作玩笑。他习惯把自己的预判能力用于所有方面，法蒂玛不知道这算是天分还是偏见。

伊莎贝拉端坐在宫廷的书房一侧，她称自己和杰奎琳小姐确实有因为琐事有过口角之争，不过在杰奎琳小姐不幸前的一个月没有再见过她了。

“伊莎贝拉小姐，请问上一次见到太子是什么时候呢？”埃文斯的问题让她一下抬起头，法蒂玛也不懂搭档为什么要这样问。

“大约十天前，太子是父亲的学生，我偶尔为他们当助手。”伊莎贝拉依然对答自如。

“太子有提起过明年大婚的打算吗？”法蒂玛补充。

“威尔斯夫人，我和太子殿下并不熟识。”伊莎贝尔的回答依旧没有疏漏。

这时，国王传召二人商议。

大臣献上了来自梅林家族门童发现的微小版杰奎琳小姐画像，画面上布满了奇怪的符号，眼睛也被涂黑。

“埃文斯，你怎么解析这些符号？”国王转向问自己信任的智者。

“奇亚文明的睡梦咒。国王，我们需要审问呈上证物的门童。”

“速派人找来此人。梅林博士是全国最了解古文明文字的人。”国王下令

“回陛下，此门童昨日回梅林家后，今晨在睡梦中离世。”

“荒唐，我的王国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怪事，梅林家的皇家贸易特许权暂时收回，现在收押梅林博士和成天跟在他身边的女儿。”

离开王宫，二人又来到了艾斯美庄园。埃文斯注意到，杰奎琳小姐窗台下的花已经全部被拔掉，目前变得荒芜。得知最新进展后，菲比太太非常感谢两位的相助：“要是梅林家能够诅咒我的女儿，他们能够威胁所有与之作对的人，二位务必小心。”

“菲比太太，很遗憾今天没有见到花园美丽的薰衣草了。”埃文斯望向窗外。

“杰奎琳不在，看到她最喜欢的花也只是徒增悲伤。”

法蒂玛正准备去取药剂师给出的药物检验结果，重重迷雾让她在恍惚中差点跌落台阶。埃文斯一把扶住即将摔伤的她，然后扶她上了马车。

“这就是真相吗？诅咒生效是最终答案？”法蒂玛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

“你的直觉也发现了问题。我们可以溯源去寻找答案。你去查我早先采到的薰衣草的成分，我去追查梦中去世的梅林家门童。”

“好，我不想自己手中的案子存在不能解释的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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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厅的寂静夜晚适合重新手握刀剑，法蒂玛闭上双眼，在头脑中模拟宿敌的出剑招数，再一一回击。

“威尔斯，你怎么不出声呢，我刚才很容易伤着你。”法蒂玛惊呼。

“你完全沉浸其中，当时不忍心打扰你。”

“听说莫什将军回来了，你有没有去见到他？”

威尔斯难掩兴奋：“明天我要去宫中参拜皇后，就可以见到几年不见的他了。对了，我帮你查了查埃文斯，他除了被授予国王的参事顾问这份闲职外，没有得到其他任命，我找人列了份他著的书，好像是数学和哲学类的，反正我也不懂，你想看可以去找来。其他的也就是他少年时在宫廷中沉寂过好几年，那段时间谁也没有见到过他。”

“好，我现在也想搁置对他的调查，我们现在至少还在同一个阵营，没什么分歧。”

“案子的真凶是梅林博士和他的女儿吗？国王已经下令逮捕他们了。”

“有些证据还没他检验结束，在我眼中，诅咒致死这种传闻只是传闻，连传闻证据都不算。”法蒂玛回答。

“那就等你向等待真相的所有人宣告结果了。”

埃文斯按照约定出现时，告诉法蒂玛：“国王截获了太子和伊莎贝拉小姐秘密通信的信件，现在太子已经被软禁了。”

“国王是认定了太子和伊莎贝拉关系不同寻常？”法蒂玛问

“我听国王身边随从所讲，太子承诺娶伊莎贝拉为自己的皇后。”

“太子和有嫌疑的梅林家的女儿的感情，让这件事更不利于梅林博士和伊莎贝拉了，但我检验药物的结果发现，薰衣草和杰奎琳小姐的药同服有着致幻和令人休克的作用，这两件物品都属于艾斯美庄园的控制下，外人很难接近，而菲比家族有清除薰衣草的古怪行为。”

“而我查到的告密门童是改换身份的菲比太太的远亲，一年前才被推荐去梅林家。”埃文斯说。

“从动机上看，人们很容易滑向怀疑梅林一家的结论，在分析过证据后，明显菲比一家才更有下手可能——但他们是痛失爱女的受害者，很少有人能怀疑他们。”法蒂玛发现了此案的悖论。

“一旦梅林家被证实有罪，贸易特许权也就会被皇室没收，从此菲比家就会成为海上贸易特许权的唯一市场参与者。”埃文斯深知两大家族在海上的角逐历史。

“杰奎琳小姐就这样难以瞑目！梅林一家也因此蒙受冤屈，埃文斯，我们要把查到的结果呈报给国王。”法蒂玛知道多延迟一天，流言就会让梅林家所有的股票持续下跌。

“我们可以一起去宫廷，不过，要先听国王对这件事的处理意见，一定要相当小心。”

由于找不到合适的马车，法蒂玛和埃文斯并排骑马从郊区直入宫中。匣中的文件就是此案的真相，是家族之间殊死较量后的残局，和十几年前的故事没有区别。

国王依旧不改往日神情，痛斥梅林家利用便利，接近太子企图教唆他违背婚约。“梅林家的女儿已经被送到修道院了，余生她将会忏悔自己的行为。”

法蒂玛直言所有的证据指向菲比一家才是伤害杰奎琳小姐的凶手，而埃文斯及时打断了她。“陛下息怒，是否需要讨论一下贸易特许权问题？以前梅林和菲比两家相争，菲比家族胜出，而梅林一家发现新航路，大有超过菲比一家的趋势，国王要如何决定梅林和菲比两家的特许权？”埃文斯问。

“是啊，只有一个玩家市场很快停滞不前，梅林和菲比各被剥夺几成，新的参与者才能挤进来，才能为我的帝国带来源源不断的黄金。太子的新娘，现在已经通过外交使节与维琴公国的卡罗琳娜公主达成联姻协议。二位，照我的指示公开案件结果。”

杰奎琳小姐的死被定性为自杀，伊莎贝拉小姐被送入修道院，太子与卡罗琳娜公主订婚。国王下旨厚葬已逝的准太子妃杰奎琳，以体谅菲比大公悲痛为名派大臣代管贸易特许权。

“为什么，我发现无论是两家决裂，还是杰奎琳小姐之死，新太子妃的确认，一切都在国王的掌控之中？”法蒂玛在葬礼后问身旁的埃文斯。

“对于我们的国王来说，各大家族的仇视和争斗才是安心统治的前提，看透这一点的威尔斯夫人，你现在真正走到王国中心了。”

“杰奎琳小姐的生命，被拆散的太子和伊莎贝拉，他们都是牺牲者。”

“十四五岁的时候的少年少女是有可能视爱人如生命的。”埃文斯叹道。

得到埃文斯的提示，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年少的恋人们在大军的驱逐下飞奔坠入山崖。“我们立刻分头行动，我去探望伊莎贝拉小姐，你去拜访太子，不能牵连更多人了。”

修道院里的伊莎贝拉很惊讶有人拜访自己。她喃喃地说道：“如果有人问起，威尔斯夫人一定代我回答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当天面对询问没有说实话，我自己也心中有愧，因为一旦被发现，我的家族就会被怀疑，万幸现在我们的冤屈被洗清了。”

“伊莎贝拉，我想要让你知道，这是家族之间的恩怨，国王的降罪只是因为你忤逆了皇家威严，外界如何非议你都不能把你打倒，对了，你在修道院也要继续学习，历史、礼仪、神学、外语都要继续学下去，有机会关注宫廷的动向，你依旧非常年轻，一定要珍视自己。”法蒂玛深知被万人所责骂的处境。

“夫人，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身边发生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书中说人一生的幸福都是已经写好的，而罪是与生俱来的，我不知道杰奎琳小姐的离世是否真的是因为我们争吵，我……”

“不是，杰奎琳小姐的死因有更主要的原因，只是目前我无法公开，等几十年后正直的后人来推翻我的案件卷宗。我向你保证你的清白在后世会被证明。我知道你还有很长时间受苦，但你不应该因为这场意外受到良心的谴责。”

“威尔斯夫人，我有时想要质问自己，为什么会第一眼就爱上一个已有婚约的人，把自己拖入感情漩涡中，我自己也没有答案。”

“在还未到来的时代里，人们会更加遵照自己的内心感受生活，我们时代里不被祝福、不得公开的爱人们，在那时都能在阳光下同行。伊莎贝拉，你们也是其中一员。”对面女孩的泪水打湿了法蒂玛手中的手帕。

要是在那一年，有人对我说刚才这一段话就好了。离开修道院的时候，日暮的山坡上有温和的余晖笼罩。

埃文斯因为救下在阳台上即将纵身一跃的太子成为了国王的大恩人，并被任命为太子的新任老师。

“所以，你曾经是如何从十五岁的失恋中幸存的？”埃文斯在宫中剧院的后侧见到法蒂玛。

有关第一个爱人的气息和说话方式一闪而过。“我们一起谈论所有启迪我们头脑的人们、书籍和疯狂的观点，他让我得到智识上的无限向上力量。但是我知道我们在所有人眼中都不道德，我后来病了一段时间，卧床不起很久，然后就长大了。你呢？”

“她说，她更愿意看到我成为我立志比肩的巨人，而不是成天跟随她参加沙龙的漂亮随从。于是，我在与她分别后尽量成长成了她会欣赏的人。”

舞台的灯光逐渐暗淡直至黑暗，在观众的热烈掌声中，法蒂玛望见坐在自己对面同伴眼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