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写下那些句子时,手指在键盘上颤抖得像被夜风冻住。“心念一人,不语也倾城”。“一梦一轮回,冥花落无声”。那些文字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湿润、黏腻,带着无法痊愈的气味。我无法回忆,当时到底抱着怎样的心境,才能把这些字刻进心里,像伤口里嵌着未取出的碎玻璃。
三年后,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那张脸依然熟悉,眼神却冷得像深冬清晨的冰面。我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一丝温度,然而只有无尽的空白。那些曾让我沉溺的细节,如今像枯叶,脆弱地散落在记忆的地板上。我突然明白,所谓的答案从未缺席,它隐藏在他每一次目光移开的瞬间,每一句平淡的寒暄里。我只是迟迟不愿承认。直到今天,这幻觉终于碎裂成刺痛眼睛的光片——“因为不爱。”如此冷硬,连假装温柔的余地都没有。
我知道,这痛苦是必须承受的。我不需要原谅任何人,也不需要有人来抚慰。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结局,我清楚得不能再清楚。我一遍遍咀嚼那些带血的文字,它们冷冷地笑着说:“这就是你要的,不是吗?”
我想起彼岸花,生长在遥远的地方,遥远到我甚至无法看清它的颜色。花开无叶,花落无声。三年过去,它仍然盛开在记忆深处。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无法挣脱,无法安静。
我曾经渴望一份被读懂的爱。希望有人能听懂我沉默里的悲哀,理解我欲言又止背后的挣扎,甚至在我崩溃时毫无条件地拥抱我。但这样的想法多么可笑。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人存在,也从未有过。我早就说过,每个人都是孤岛,隔着汹涌的海,谁都无法靠近谁。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还要徒劳地伸出手?
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那些哀伤像潮水,冷不丁地漫过我的脚踝,然后迅速淹没全身。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毫无征兆,也不需要理由。我厌恶所有人,厌恶所有事,甚至厌恶自己的存在。我成了一座废弃的岛屿,独自承受风雨,冷漠,荒芜。
或许,这就是生命的真相。孤独是每个人的宿命,无论如何挣扎,终究只剩下自己。爱与不爱,只不过是遥远的风声,吹过耳畔,然后消失无踪。
我闭上眼,安静地站在孤岛的边缘。彼岸的花依然盛开,而我,只是看着它,注视它的冷艳,它的遥不可及。我明白,这注视本身,便是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