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会那天陈羊羊穿了一身嫩粉色的裙子，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她站在镜子前比了又比，心想今晚一定要把陆缺拿下。要不是陆缺说女孩子穿粉色好看，我又干嘛买这么粉嫩嫩的衣服。

陆缺穿着一套灰色西装，站在会场入口处等陈羊羊。陆缺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但想到要表白，还是觉得该正式一点，陆缺呼了口气，活了二十几岁这么紧张还是第一次。

“陆缺”陈羊羊踱着小碎步走过来。

陆缺上下打量了陈羊羊一番“呦，穿高跟鞋累不累？”

“还是挺累的，没个东西扶我都要摔跤”陈羊羊抓住陆缺的胳膊“走我们进去吧。”

“你今天真好看。”陆缺斜过头看着陈羊羊笑了笑，眼神里满是宠溺。

要是时间就定格在这，要是在人来人往中他们的眼睛里一直都只有彼此，要是陆缺不懦弱，要是陈羊羊不逞强……

陆缺最终还是把那封情书收了起来，他看着不远处与学长谈笑风生的陈羊羊，他心里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丢到地下踩得稀巴烂。

陈羊羊随陆缺的目光看过来，招了招手，正准备往陆缺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时候被学长拉住“干脆当我女朋友吧。”

陈羊羊嘻嘻哈哈的笑着，抽出自己的胳膊“到时候再说吧。”

陆缺是听到这句话的，他带着陈羊羊走出会场外，把自己西装外套披在陈羊羊身上。两个人坐在路灯下的椅子上都没有说话，陈羊羊在等陆缺开口表白，陆缺想问陈羊羊为什么不直接拒绝那个人。

“陆缺”陈羊羊还是忍不住开口。

“恩”

“你是不是喜欢我？”陈羊羊鼓足勇气问出这一句。

长久的沉默……“陈羊羊你知道的，我们家不算富裕，我也一直都是这个屌丝样，也没什么本事，和朋友也不容易交往。我觉得你很好，性格很好，长得漂亮，善良温柔大方……在我眼里你满是优点。”陆缺顿了顿

陈羊羊接话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给我发好人卡？”

陆缺又接着说“你今天为什么不直接拒绝那个人呢？”

“啊”陈羊羊愣了愣，她当时完全就是开玩笑啊“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陆缺心里说了一万遍喜欢，但是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陈羊羊，追她的人那么多，又那么优秀，而我又算什么呢。陆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里，平时无心对她的好在此刻就像是刻意为之去拉拢。陆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那我现在去拒绝那个男生，你还喜不喜欢我？”陈羊羊从来没有见到陆缺这个样子，她有点害怕，有点后悔问出这句话，万一陆缺说不喜欢，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如果这样那还不如做朋友。

陆缺还是没有开口。

秋天还是有点冷，陈羊羊心里也越来越凉。“那好吧。”陈羊羊打破了长久的寂静“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还以为你对我那么好是喜欢我呢。你看我从前就这么自恋，现在还是这个样……”陈羊羊现在想笑都笑不出来，她把外套脱下来还给陆缺站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秋天还是有点冷呢”

陆缺抬起头看着陈羊羊，眼眶有些泛红，他张了张嘴准备开口又被陈羊羊打断“你以后别再对我那么好，让我胡思乱想什么的。那我们就还是朋友吧。”

陆缺很想抱着陈羊羊，但始终都没用动。陈羊羊挥挥手就朝宿舍的方向走去，陆缺站起来跟在她后面，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陈羊羊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还是第一次哭的那么狼狈。

陆缺想：过了这个冬天，春天的时候就会一切如初了。

陈羊羊失恋后奋发图强考过了英语四级，也再也没有和陆缺联系过。

陆缺寒假的时候在陈羊羊家附近的咖啡店找了份兼职，但依旧没有看到过陈羊羊。

两个人维系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就突然断了。

陆缺把那天要给陈羊羊的情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一直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向陈羊羊表明态度。

人生的路，总是在某个对当时来说没那么重要的选择下被决定的。好像人自懂事起就开始后悔，后悔没有买新玩具，后悔没有多读书，后悔没有学习乐器，可是就算后悔了这么多，时间也不会停下来等等你，它也不会折返回来说“陆缺你勇敢一点，去表白吧。”陆缺把自己的感情看得太低，好像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会这样，心甘情愿去为她做一些事，她毫不起眼的优点在你眼里都像是太阳，她一笑你就开心，一皱眉你就难过，你就变成了她的影子，不再有自己的情绪。

而陆缺后来再见到陈羊羊的时候，陈羊羊已经和一个男生手牵手的散步了。

陈羊羊见到陆缺的时候笑的很甜，她挥了挥手“嗨，陆缺。”她在洋洋自得，她在骄傲就算你不要我我还是会有对象，她以一种相当愚蠢的方式证明了她在陆缺眼里的存在感，也仿佛在说着“你看，你也没那么重要。”

陆缺也笑，“好久不见，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好久不见，恩，看你过得还不错。

“不要了。”陈羊羊拒绝的时候依旧在笑……

“你刚不是说饿么？”陈羊羊身边的男生开口。

“那没关系，我还有点事。”陈羊羊看着陆缺，那么久没见陆缺他还是长得那么好看“下次再吃吧。我得回学校了。”

“好。”陆缺点点头，往陈羊羊后方的蛋糕店走去“那我也先忙了。”

陈羊羊挥了挥手，转过头看到陆缺走进那家蛋糕店。她听到有个女生说“陆缺啊，好久不见！都想你了……”

喔……原来陆缺也和我一样。喔……他应该和我不一样，毕竟他没有喜欢过我。

陈羊羊有些吃醋，她站在门口大喊“陆缺你别忘了不能异性恋。”

陆缺站在更衣室里听到这句话有点开心，他喃喃道春天还是来了啊。

“你朋友？”陈羊羊身边的男生问。

“恩、是的。”陈羊羊点点头，抽回被男生握住的手“那我们去吃饭吧。”

陈羊羊知道自己和这个男生这两个月相处的并不愉快，毕竟只是因为他对她好才在一起，但时间久了陈羊羊心里非但没有继续感动，反而还产生了了对这个男生的愧疚感，她觉得自己是在玩弄这个男生的感情。她觉得自己还是喜欢陆缺，从再见到陆缺的那一面她就确定了心里的感情。

陈羊羊的电话响了第七遍了，她叹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她拿起电话扫了一眼，又是他……

她下定决心接了电话“我们马上见一面吧。”

陈羊羊和那个男生说了分手，她面无表情的表达自己愧疚的感情。男生不停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陈羊羊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个男生你记得么？我喜欢他，是喜欢。不是被感动。”

恩，这样就结束了。陈羊羊把这一切都归到陆缺的身上，她想我可能不会爱别人了。当时她也没有想到，几年后的自己也是因为同一种理由拒绝了陆缺，她那个时候依旧把责任推到陆缺身上。

“这就是大学的爱情么？”陈羊羊以失恋的名义找了陆缺喝酒，她把一块涮肥牛塞进嘴里“怎么就不能永远在一起？”

“你又不喜欢他，干嘛还装得这么伤情的样子。”陆缺冷哼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陈羊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不知道，感觉。”

“那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感觉到？”陈羊羊反问。

陆缺愣了一下，他问“那你现在还喜欢么？”陆缺咽了咽口水，他非常期待陈羊羊的答案。

“不了”陈羊羊心想 你又想套我话，然后再不吭不哈的拒绝，于是她说“人都是会变的，感情也是。”

“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人生感慨…”陆缺咂了一下嘴“你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咋啦？不行是吧。”

“当时我挺后悔没有答应你的。”

“陆缺，你为什么非要和我暧昧不清？我表白了，你也拒绝了。这事我们该就两清了。”

“恩，你说得对！”

陈羊羊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她早该知道陆缺会是这样的反应，只是它未曾真的出现在陈羊羊的生活里，这下倒好，真正出现的时候陈羊羊再也说不出话，她吃了块爆辣的牛肉，辣的不停地咳嗽，辣的眼眶有些泛红。

陆缺给她递了纸巾，又倒了果汁，在陈羊羊的咳嗽声中数落着陈羊羊。

难道这不是喜欢么？她想，陆缺你真是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