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三、皮城（5）
三、皮城
5
“严济成呢？”
“严济成去哪儿了？”
下午，公司里不断地有人询问严济成的去向。
明歌看见小王在鬼鬼祟祟地打电话，她猜想小王可能知道严济成的去处。虽然这两个人有诸多分歧，但他们之间也有默契，那就是谁要弄到特别的录像片，只需一个眼神就会双双离开。他们好像有个空房子能干秘密的事情，钥匙在俩人之间传递。谁要有私事溜出去，另一个也会帮忙照应。
明歌听公司里的人说：童瞳今天在采访途中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急救，需通知严济成去处理。在这个火烧眉毛的关头，严济成却不见了。
“你联系到严济成了吗？”明歌不客气地问小王。
“终于打通了，他有个大哥大，我打了半天他才接听。”小王好像刚刚从紧张中恢复过来。
“他是不是跟你说的那个莱莱在一起？”
“那还用说。”
“咱公司那些童瞳的拥趸，看上去比严济成还着急呢，严济成是童瞳的老公，他怎么能这样对待童瞳？”
小王翻了个白眼，“夫妻的事情，谁能说得清。”
大江进来了，急吼吼地问：“找到严济成了吗？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童瞳人多好啊！上次我闺女学校组织活动，想请电视台帮忙，人家童瞳二话没说就给安排好了。”
小王又拨通了电话，“什么？没了？没抢救过来？”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三个人傻傻地看着小王手里举着的电话听筒，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听筒里发出持续不断“嗡——”的声音，像心跳监控仪上那条代表死亡的直线，吓得他们不敢动弹。
过了一会儿，空气慢慢解冻。大江一拍大腿，“诶呀，这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童瞳是这个城市的名人，明歌看过她主持的电视节目。如今她去世了，她的面容、声音依稀在明歌脑海中幻化成形，明歌忽然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弯弯的蛾眉，眉尾淡淡地扫入鬓角；双眸清秀，目光清澈流转；声音甜美圆润，听起来像水滴奏出的乐声。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呢？明歌努力回想。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空气中浮动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明歌把外套的帽子拉到头上，在雨中行走。她穿的是长款防雨外套，抵挡小雨没什么问题。细如牛毛的雨根本不能使街道积水，只能在地面上涂一层水汽，使建筑、马路、泥土的颜色变深。
皮革的气味漾进明歌的鼻孔，明歌抬头一看，她已经到了皮城旅客服务中心门前。她突然灵光一闪，那个声音甜美的工作人员——“唤醒3号”——不就是童瞳？
童瞳要“唤醒”什么？明歌想起那天到皮城旅客服务中心登记时竟然没看墙上的欢迎词。
皮城旅客服务中心的门也挂着潮气，湿漉漉的，明歌推开它时，粘了一手凉丝丝的水。
“唤醒3号”在服务台后面端庄地坐着，就像新闻节目主持人一样。她的微笑礼貌又亲切，真像童瞳，明歌想和她攀谈几句。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长得像童瞳的“唤醒3号”站起来说。
“哦，童瞳，不，3号，嗐，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明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关系，称呼只是一个代号，你就直接说你的要求吧。”“唤醒3号”的声音真好听，难怪大江说“一听骨头都酥了”。
“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童瞳那么优秀，嫁给严济周那样的人会不会后悔？”
“唤醒3号”笑了，她没有回答，而是侧身把身后皮革制成的墙面展露出来给明歌看，那上面有烫花艺术字——“欢迎来到皮城，你们将在这里一起度过婚后的第三年。婚姻是一门单独的学科，其他学科学得好并不意味着在婚姻方面也能得到高分。拥有高学历或者事业成功与拥有一桩美满姻缘完全是两回事。要想婚后过得好，必须重新学习。”
“童瞳和严济周是怎么回事？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吗？”明歌不依不饶。
“唤醒3号”微笑摇头，“抱歉，我们的规则是自己寻找答案。”
明歌走回了家。
“下雨了，你怎么不打车？”伯爵帮明歌迅速脱下粘雨的外套。
“我喜欢闻雨中的泥土味儿，想走走。”
“你呀，就是与众不同。”
“童瞳出车祸没了。”
“童瞳是谁？”
“严济周的媳妇儿，电视台主持人。你不知道，很多人迷她，就说我们公司吧，至少有半数喜欢她。”
“那她一定挺漂亮的，又在电视台工作，难怪。”
“不只漂亮，大家说她又有才，事业成功，人又好。”
伯爵把热腾腾的饭菜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别说了，先吃点儿热乎的，驱驱寒气，在雨中走那么久，别感冒啦。”
明歌吃了口煎蛋，又接着说：“可是，严济周对她不怎么好，还在外面处女朋友，经常和一个叫莱莱的混在一起。”
明歌又吃了口白米饭，“真好吃，谢谢你啊！你知道吗？今天童瞳出车祸，找严济周找了半天，他竟然还跟那个莱莱在一起！”
“他又不知道童瞳什么时间出车祸，平常干啥还干啥呗。”伯爵不认识明歌说的这些人，也不感兴趣。
明歌不高兴了，“你这话真冷血，那么好的老婆都出车祸了，快死了，老公还在和别的女人快活，这样的男人不令人发指？”
“令人发指，令人发指！”伯爵可不想因为陌生人得罪明歌。
明歌接着吃饭。伯爵的眼睛亮亮地看她吃，“你吃饭看起来真香，喂养你有一种成就感。”
明歌白了伯爵一眼，“讨厌。”
“伯爵，那个‘唤醒3号’就是童瞳。”
“什么？”这下伯爵感兴趣了。
明歌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唤醒3号’是童瞳。”
“怪不得我不认识，这个人是和你有关的。”
“你说，童瞳要‘唤醒’我们什么呢？”
“哎呀，那天我光想着燕子的事儿，忘了看皮城旅客服务中心墙上的字了，兴许那里有提示。”
明歌说：“我刚才去看了，写的是婚姻与学历、事业无关，有高学历、事业成功也不能保证有好婚姻什么的。”
“看看，这不就是启示吗？你说的那个童瞳，漂亮，事业成功，人又好，但婚姻却不幸福，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那怎么能怨童瞳，是她那个老公不怎么样，一天到晚不是看三级片就是和外面的女人瞎混的。”
伯爵张张嘴，但又把什么话咽下去了。
“那纸城的周宁，棉城的燕子，又在‘唤醒’我们什么呢？”
“纸城旅客服务中心的字我忘了，好像就是欢迎到来的意思，你那个同事周宁跳楼了；棉城旅客服务中心写的挺乱，好像是钱和孩子都不能让婚姻长久什么的，在棉城燕子结婚了，但她看起来也不幸福。”
“是的，我能想起来的也是这些，燕子的话我最接受不了的是她总说归谁、归谁的，结了婚，女人就归男人了？岂有此理！还有她那个老公，为了让她生孩子，还使出那么龌龊的伎俩，真不怎么样！”
“那个摄影师说赠送我们25城，看来我们能遇到25个故事，获得25个启示呢！真是挺有意思的。”伯爵说。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133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