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过了好几日,沐紫阳在自己苑中晒晒太阳,去赵粉苑与沐慈儿闲话几句,去主院给姬氏请安,做做女红,看看书,总觉得这悠闲日子美好得不可言喻。
期间专程去了两次仁怀冰的杏林阁,亲手做了甜羹与他解释当日之事,顺便替宝儿要了好些食谱。
可他似乎对她不冷不热的,只是淡淡地道她已长大,不适合总独自一人去他的住所,有损声誉。
沐紫阳不做他想,只当他这次气得不轻,却也不担心,他们是一家人,多哄两次总会好的。
沐子元的小腿很早就复原了,下床之后,有一日便被沐胜雄叫去了书房,在里头待了大半日。
出来时,脸色凝重,魂不守舍地回了豆绿苑后,又重新躺上了床。
沐紫阳知道后,第二日便亲手熬了一盅羊骨黑豆汤前去探望,在床边坐了好几个时辰,回魏紫苑时,倒是轻轻松松,不见愁容。
又过了一日,沐子元也不似前两日失魂落魄了,主动去了沐胜雄的书房后,人也恢复了正常。
只是越是安逸的日子就越是有人喜欢来煞风景。
这日沐紫阳与沐慈儿正在姬氏处学着管家看账簿,便听姬相府有人递了话来,说明日府内夫人携子女来访。
夫人,自然是姬丞相的儿媳,她们的舅母了。
因姬相府与将军府是亲家,拜访不必专程递帖子,只是派人传个话就是了。
只是那传话的人一句携子女来访,并未说清是携几个,携哪几个。
她们这舅舅舅母一共有三子一女,小女儿还不会走路呢,总不见得都带来吧,又不是过年来讨压岁钱。
相府这漫不经心的传话实在有些盛气凌人之嫌,好似说句来访,就能随意进出他将军府了,真不知是关系真好,还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沐紫阳见娘亲完全不介意,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第二日,姬夫人果然打扮得珠翠满头,大张旗鼓的就来了。
身后跟着大儿子姬正凌,还有嬷嬷抱着牙牙学语的小女儿。
一群人在主院前厅坐着,姬氏见着姬正凌这内侄便喜欢得不得了,不停地称赞道,“果然一表人才,出去历练了几年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咱们姬家的男儿多是文臣,书卷气重,总缺些英豪气。如今正凌生的这般威武健壮不说,眉眼又是清清秀秀的,真是好真是好,将来一定是个成大器的。”
姬夫人见姬氏这样喜欢她儿子,心中窃喜,对迎娶沐紫阳一事,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
“哪有的事,我这儿子虽会些功夫,可到底三脚猫,哪比得上子元能文能武呢,这正经入军营练过的才是真本事呢,姐姐尽笑话。”
说着拉过姬正凌,又说道:“上次他们表兄妹一道出去玩,竟不想紫阳挑的马会受了惊。我此事已好好教训过他了,这紫阳和慈儿都是姑娘家哪里懂得怎么挑马,他这做表哥的也不事先帮着把把关,这不,今日带着他来赔罪来了。”
“惊了马?”姬氏显然不知这事,那日女儿回来便回屋睡了,她只当是玩累了,夫君也未告诉她,一时有心气闷,对着两个女儿怒声道,“怎么都没人告诉我?”
姬夫人和姬正凌看着眼前情形,心中更是安了,看来那日的事,他们完全没有怀疑到相府头上的意思,不然姬氏怎会都不知道。
姬夫人忙好言相劝道,“哟,看来是我多嘴了,姐姐可别生两个孩子的气,想来是不愿让你担心,都是我说错话了。”
沐紫阳不知这姬夫人怎么笑得花枝乱颤的,想她过往几次来都是陪着姬相夫人的,俨然是小家碧玉的温顺媳妇,今日这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了嘛。
姬正凌也急着自责道,“是啊,姑母千万别生表妹的气,要怪就怪正凌吧,是正凌没有照顾好表妹,才让表妹受惊了。那日回去之后便一直惦记着,不知表妹如何了,今日见到表妹气色这样好,正凌也放心了。”
说着又瞧了沐紫阳一眼,冲着姬氏腼腆地笑笑。
姬氏也不想在侄儿面前发脾气,且见他这样懂事,心中更是喜欢,这侄儿似乎对大女儿很是上心的样子,若是将来能成个亲家,她也是乐观其成。
沐子元坐在两个妹妹身边,听着长辈说话。
昨日晚膳时,姬氏便与他说今日相府要来人,让他好生陪陪姬正凌,他便应下了。
只是不似曾经那么热情,叫了人之后也就不再开口。
这会儿见娘亲神情有些不对,被姬正凌三两句话一说,竟在他与紫阳之间打量,忙插嘴道:“舅母和表哥哪里的话,妹妹骑术是父亲教的,比我还要熟练几分,对马匹也颇有研究,若是马匹没挑好,也定是她自己大意了,怎么都怪不到表哥头上的。要怪还得怪子元,答应了妹妹要一同去保护的,却不小心伤了腿,没能尽到做兄长的职责,失了承诺。”
姬正凌与姬夫人听着沐子元明显疏离的话语,略有愠色。
姬氏不曾发觉,只觉儿子说得对,是怪不得这侄儿的,便道:“好好的,怎么全都认起错来了,倒显得我多凶狠一样。你们两个小丫头看看,这么大的事瞒着我,居然还让这么多人护着,今日要不是看在你们姑母和表哥面上,才没有这么简单饶了你们。”
说着又笑望着姬正凌:“正凌可是饿了?不如这就用午膳吧,今日姑母备的菜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吃饭时,姬正凌举止谦逊地与姬氏说着话,眼神却时不时往沐紫阳身上瞥。
沐紫阳只当不知,专心吃饭,可沐子元却恨不得将手中筷子插入那双狗眼中。
姬正凌本对沐紫阳并不十分在意,家中长辈让他娶,他娶了便是,反正他身为相府的大少爷,又不可能只有一房妻室,只要对他日后仕途有利,娶谁不是娶。
可上次施计不成之后,却心心念念了起来,今日一见,更是觉得志在必得,非娶回家不可。
吃完了饭,乘着姬夫人与姬氏聊天的空档,姬正凌双眼一眨不眨地将视线黏在沐紫阳身上,好似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一般。
沐紫阳的确是美的,虽算不上仙姿玉色,但能当上太子妃的女子,容貌与气质能差到哪里去。
姬氏本就是一副好颜色,肤如凝脂,手如柔荑,连身段都一样是没得挑的,沐紫阳遗传到了大部分,可同时也取到了沐胜雄眉眼间那股堂堂正正的英气,她从小好动活泼,又有仁怀冰悉心照料饮食,故而如今比之姬氏的纤弱柔雅,更添了些许飒爽。
目下,姬夫人见几个小的坐着不说话,沐紫阳更是没有与她儿子亲近的迹象,对姬氏提议道:“不如让孩子们下去玩吧,陪着咱们做什么。”
沐紫阳与沐慈儿可不想与姬正凌再相处了,沐子元更是精神一抖,警惕了起来。
可姬正凌就是个不要脸的,也不顾主人家还在场,自己接着他娘亲的话就与姬氏道,“正凌也想逛逛呢,上次姑父姑母办宴会,因宾客名单是正凌回帝都之前就交由皇上批定的,不得随意更改,故而错过了,实在可惜,今日可否让表弟表妹带正凌参观一下。”
沐子元乘姬氏开口前,赶紧说道:“那就儿子带表哥去吧,咱们男子有的话说,紫阳和慈儿还是陪着舅母吧,毕竟男女有别,怕是不好。”
姬夫人摆摆手,语带轻巧:“什么男女有别,都是孩子。再说这些规矩都是对外人的,自家人哪说这些。”
沐子元被这不着调的话一噎,你家是儿子,自然不在乎男女之防,这既不是亲哥又不是堂哥,算哪门子自己人,今日来做客,自说自话要逛人家家里院子不说,还非要人家中姑娘陪着,这是你家别院吗?
姬正凌也配合着一脸惋惜地问道:“紫阳不去吗?”好似如若她不去,他也不想逛了。
沐紫阳心中发恨,这眼神真是一片深情呢,看来他今日是一定要在她娘亲面前赖上她了,这母子俩一搭一唱的,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