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回乡看望老父亲

刘志勇慢悠悠开着车子，享受着假期的自由与闲适。被白头霜覆盖的三江大地一片苍凉，很多绿树已经被霜雪摧残成了光秃秃的枝丫，唯有龙泉山上的一丛丛翠柏，还绿意盎然，夹杂在山林之间，就像铺展在大地上的一幅幅水墨画。悠悠沱江的一汪清水依然微波粼粼，可惜就是没有了往日垂钓的人们。在长湖山庄的农家乐前，一叶小舟孤零零地飘在那里，不见艄公的身影。蜀都大地难得见到雪，只是那冰冷刺骨的白头霜常常降临，寒风已经将这个世界浸染，显得一片苍凉。

此时，刘志勇诗兴大发，朗诵起了唐代大诗人柳宗元的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见到刘志勇诵诗，文秀也不甘示弱，说道：“柳宗元的诗，有点应景了啊，可惜没有雪。我们蜀都是难得看到雪的，我来朗诵一首宋代大诗人王安石的《梅花》”

“要得，你要和我比赛吗？”刘志勇幽默地说道。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文秀用标准的普通话朗诵，字正腔圆，比勇哥的好听多了。刘志勇笑着说：“这首诗，让我感知了春的信息，是比我的烟锅巴声音好听啊！”

“哪个和你比赛啊，你读书时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勇哥，我给你说，你一天只晓得抓学校管理，还是不要把教书的基本功丢了啊。你就是个教书匠，不要奢望太多，我们已经很幸福了。”文秀的话，让刘志勇有所感悟，同时也感受到了梅花报春，春天就要来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水龙刘志勇的老家磨盘山村口。水龙以前是一个乡，后来并入了高桥，这里的发展就相对缓慢了一些。其他地方村社都通了柏油路，而磨盘山村也修了只能一个车子通行的水泥路，遇到两车相遇，那就是个难题了。需要驾驶技术好的人倒车，到土埂边，才能勉强通过。刘志勇与几辆回村的车子狭路相逢，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错过后，进到了他们老家的生产队，车子再也无法前行了。他把车子停在李大爷家门口。与文秀一道提起看望父亲的礼物，往老屋走去。

熟悉的老院子依然还是竹林环抱，周边有几棵柏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几个老辈子的房子已经翻修成了砖混结构的楼房。唯有自家的老屋还是破旧的瓦房。

“勇娃回来了？”经历七十年岁月的老父亲，曾经高大而又坚强的身板，已经变得低矮而又弯曲了。自从老妈去世后，老汉就孤独地守候在老房子里，平时靠幺兄弟照顾。满头白发的父亲扛着锄头，准备到地里干活，见到勇娃和文秀回来，丢下锄头，迎了上来。见此情景，刘志勇眼眶有点湿润，从喉咙里艰难地冒出话语来：“老汉，你出去做活路？”

“勇娃，文秀，我的孙崽强娃子冇有回来啊？你们快到屋里坐，我去叫你幺兄弟回来。”尽管生活艰难，平时很难见到勇娃，心里还是想着他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当年勇娃以公社第一名考起师范，刘老汉走在街上都神气多了，只要是认得到他的都会与他说几句话，夸他能干供出一个吃国家粮的娃儿。想到这些，刘老汉心里依然有幸福感。今天，见到大儿子和媳妇回来，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接过文秀提的礼物，刘老汉扯起嗓子就对着田坝吼起来了：“二娃，快回来了，你大哥大嫂回来了。”正在地里忙碌的二弟，听到老汉熟悉的喊声，拿起锄头，就往回赶。

“大哥，大嫂回来了啊，你们有半年没有回家了啊！老汉经常提起你。我几次说给你们打电话，老汉说莫打，你们教书忙。你们今天回来了，我去街上买点肉。我们三爷子好好喝一台酒。”说完，二娃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就往街上卖肉菜去了。

不多时，二娃买回酒肉菜，二娃媳妇和文秀一起，很快就做出一餐丰盛的菜肴。

刘老汉和刘志勇两兄弟，端起酒杯喝了起来。酒过三巡，刘老汉端起酒杯说道：“勇娃，我给你说件事情，你看到办啊！”

“爸，你说嘛，我听到的。”刘志勇说。

“勇娃，按理我是不好开这个口的，你看队里的社员好多都修了楼房，我们还住在这个泥巴房子里，这个瓦房子，是大雨大漏，小雨小漏。老二打算修成楼房，可是他钱不够啊。”刘老汉不好意思慢吞吞地开口。

这时二弟打断老汉的话：“老汉，我喊你莫说，你偏要说，算了。来，大哥喝酒！”二弟知道，大哥两口子都是教书匠，没有多少积蓄，不要去为难他。

“老二，你莫拉我，我来说，意思你是老大，也拿五万块钱回来，帮我把房子修起来。你读书走了，当老师了，屋里的活路都是老二顶起的，特别是你妈走了后，他两口子也没有再出去打工了，在屋里照顾我这个长期有胃溃疡的老汉，现在房子这么烂。老二的崽要订婚了，媒婆一看就跑了。老大啊，文秀，你们帮一下老二啊，不然我这个老头子心里难过啊！”刘老汉坚持把话说完，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刘志勇听完老汉的话，觉得句句有理，的确自己考起师范当了老师后，对家里也没有什么大的帮助，就是让老汉光鲜了一些。但是，想起自己的家里也不宽裕，房子车子都还有欠账，左右为难啊！他闷着头，端起酒杯自己干了一杯，他想说没有钱。

可是话还没有出口，文秀就抢过话来说道：“爸，二弟、弟妹，刚才爸说的事情，我听懂了。这个房子是该修了，勇哥是家里的老大，是应该承担点责任。我们还要感谢二弟和弟妹对老汉的精心照顾。这个事情我说了算，等几天我把五万块钱拿回来，如果不够，我们再拿，爸，你就放心吧，把身体养好，不让我担心就好了。侄儿结婚的事情我们也要支持，你们放心吧！”

刘志勇紧握着与自己坐在一起的文秀的手，眼睛里饱含着一片感谢之情。

二弟媳妇，端起杯子说：“大哥，大嫂，感谢你们对家里的贡献，你们放心，房子修好，给你们也留两间，等你们退休了，可以回来和弟弟一起住乡下。我们会照顾好老汉的，你们放心！”人长得一般，勤劳肯干的二弟媳妇，快人快语，说出了让一家人和谐团结的话语。

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刘老汉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颤巍巍地端起杯子说道：“勇娃、二娃，还有你们屋里的，我们来干一杯，把这房子修起来，也算对得起你们死去的妈了，我也就放心了！干一杯吧！”

一家人在和谐的气氛中吃完午饭，刘志勇开车返回三江县城，车过水龙场，刘志勇说道：“文秀，感谢你啊，给我面子，我还是要问你，修房子的钱从哪里来？屋里的欠账都还没有返还完。”

文秀说：“勇哥，现在家里是还有欠账，你看老汉都求你了，你还拒绝吗？你读书老二是帮了你的，这么多年也是他们把老汉养起的，你欠他们啊，我们可以再借钱，把房子修起来。我们退休的时候不是有公积金嘛，到时来还就是了。没得啥子，让老汉开心，兄弟关系也处理好了，哪点不安逸啊！”

“文秀，你真是我的好老婆啊！”刘志勇感慨地说。

回程的路依然不变，但是心情还好，两口子很快就回到了水城之韵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