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选择了的,就是人生

“传说有一种花叫双生花,一株二艳,并蒂双花。它们在一枝梗子上互相爱,却也互相争抢,斗争不止。它们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直至死亡。双生的花朵,一起摇曳一起旋转。但最后,只会一朵生长,一朵枯萎。”

今年第一号台风终于来了,香港昨天挂了一号风球,天气预报说今天挂三号风球的可能性很低。索性把电视都关了。

全世界该忙的还是在忙,下午三四点商场里的咖啡店甜品店又会坐着一些悠闲的富太太或者退休又优雅的老奶奶,聚在一起聊着天南海北的天。

有一个十几年前来港的北京阿姨,几年前去了巴厘岛,决定在那里开一家旅馆,于是经常看着巴厘岛的日出,沿着沙滩跑步,跑完步潜水。潜水潜多了,拿了潜水证,经常和三五好友去国外不同的海里潜水。偶尔,也回香港。

她戴着金色的chanel logo状耳环,穿着一件prada的白色西服套装,坐在中环置地广场里的一家甜品店里,用勺子搅着杯子里的热奶茶,眼前的碟子里放的是法国厨师做的提拉米苏。她对面是刚刚从夏威夷度假回来的妹妹,姐妹俩已经一年多没见了。

她的妹妹和她长得非常像,但是略显年轻,性格也更加开朗,她穿着burberry黑白相间蝙蝠袖裙子,显得自由自在。妹妹嫁给了一个在加拿大开诊所的牙医,住着一套大别墅,每天的生活就是自己琢磨做西餐或者出门买买买,以至于太无聊,到后来她决定每个月都出门旅行一次,一次三五天,可能也会一两个礼拜。如果老公不催她回家,她可以逗留更久。

姐姐吃了一口提拉米苏,跟妹妹说,我卖了山顶那套房子了。妹妹略显吃惊,这套房子从他们刚来香港的时候,姐姐就买了,住了十几年了,怎么突然想到要卖?姐姐很直率,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出门太不方便了。有时要不想开车,就要等,等的士,等巴士。而且巴士的班次还很少!太不方便,而且停车费一个月也很贵。还不如在九龙塘买一套更大一点的房子,每天街上热热闹闹的,烟火气很足啊!

妹妹说,可是山顶比较安静,环境比较好。不过,顿了一下,你喜欢就好。反正在哪里姐夫都会把你拍得美美的。姐姐羞涩地笑了一下,连吃了两口提拉米苏。妹妹说,你不怕胖啦,吃这么多。姐姐说,我每天运动两个小时就是为了可以放开肚子吃美食的,待会带你去湾仔新开的一家西餐厅,里面的牛排听说很好吃的。

妹妹点头如捣蒜,好呀好呀,你请呦。姐姐说,家庭主妇缺钱啦。妹妹说,是啊,环球旅游很花钱的你不知道吗?姐姐眉头一锁,怎么样,妹夫对你好吗?妹妹撇了撇嘴,就那样吧,他就是一个典型又呆板的牙科医生,每天回家就看看新闻看看书,每天按部就班,所以我才申请自己出门旅游啊!

姐姐说,你这样往外跑,小心你老公更不着紧你,说着用手戳了一下妹妹的头。姐妹俩一个已经40多岁,一个也30多了,聊起天来还是像小时候。妹妹笑得很开心,无所谓啊,现在的婚姻都很open的,我也有秘密他不知道的。说完喝了一口芒果汁。

那天晚上,姐妹俩在九龙塘的套房里喝着葡萄酒,吃了金枕头榴莲聊了一宿,她们带着口气睡的觉,晕晕乎乎直到第二天早上10点多。

妹妹收拾一下就要直奔机场回加拿大陪老公了。姐姐呢也收拾行李,要飞巴厘岛了。临走前,妹妹给了姐姐一个礼物,包装得很精美,姐姐打开盒子,是最新款的GUCCI包包。姐姐笑了一下,进房间拿了一条LV的围巾,纯羊绒细腻又柔软,妹妹赶忙围在脖子上,亲了姐姐一下急匆匆拉着行李跑了出去。

又过了半年,妹妹whatsapp姐姐,说离婚了。姐姐惊诧,但又觉得可以理解。问她要不要到巴厘岛度假放松心情,妹妹说不了,她现在就想花钱散心,可是经常旅游和买买买的她已经囊中羞涩了。姐姐二话不说,打了2万美金过去,不够再拿。后来的妹妹,天天还是在不同地方旅行,只是花的都是姐姐的钱。

离婚一年后,姐姐让妹妹到巴厘岛,“给你找点事做”。但是妹妹说,她已经找到新欢了,现在正要启程去埃及看金字塔。姐姐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就又找到饭票啦?

爱情在妹妹眼里,仿佛是吃饭睡觉这么简单,花钱对她来说,更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事,就像刷牙一样。关键是她用的卡都不是她的,而且心安理得极了。

姐姐不一样,虽然从小家境优渥,早早移民来了香港,但是她努力抓住所有机会去学习成长,一到香港立刻报了政府办的免费绘画班,去打发自己初来乍到不知所措的时间,进而结识了同一个班的后来变成老公的男人。老公爱好摄影,他们现在吃完晚饭都会出门散散步,拍拍照。老公照相机里的姐姐,一直都这么美丽。尤其在夕阳映衬下,仿佛永远20岁。

同为姐妹,姐姐显得淡定很多。妹妹这么挥霍下去,有一天青春不再,围着她的包包珠宝都会显得黯淡无光。可是妹妹觉得无所谓,她就是要每天快乐,不想为世俗烦恼,她觉得不值得。

姐姐曾经看着妹妹,想起了几年前的自己,也想过妹妹一样的生活。现在除了出门会打扮,在巴厘岛的姐姐,要亲自进厨房做菜,哪里人手不够了自己就给补上,因为太经常晒太阳,多年下来皮肤黑黑的,天天穿着最基础的休闲装,运动,干活。累了一天躺床上,就觉得今天没白过。

夜深人静的时候,姐姐也会思考自己现在的人生是不是已经圆满了,可是隐隐地又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姐姐躺在自己巴厘岛旅馆的房间里,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人现在应该在清华大学任教了。他们从小一起在北京四合院长大,作为邻居和同学,他们曾经也有过一段模糊不清的感情。一起上学,放学。作业做不完了也是抄的他的。小时候被欺负,他总是第一时间来保护自己。后来又一起升了初中,高中,又是很巧地成为了同班同学。大学他考入了清华,而她考了北邮电。快来香港那几天,她还去北京找了他,两人围着清华园转了一圈又一圈。男生一直欲言又止,想挽留?想表白?她装得洒脱又不在乎,于是男生只是陪她聊了聊自己的学业,说以后毕业想要留校。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忽然想。

第二天她透过共同的朋友加了男生微信,看了看他的朋友圈,居然发现了他和她妹妹的合照,背景就是埃及金字塔。她盯着照片,直接呆住了。直到员工过来找她问事,她才回了回神。

忙到晚上,她打了电话给妹妹。问妹妹现在和谁在一起。妹妹说,你记得吗,就是我们四合院里的那个彭俊。原来他也在加拿大,而且已经定居了。有一天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了,于是就又联系上了。

姐姐说,你怎么,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妹妹说,你都有姐夫了,这有什么呀。何况人家未娶,我也离婚了。大家一拍即合,说罢电话里传来了妹妹爽朗的笑声。不说了,我们要准备吃晚餐啦。

姐姐一脸无奈,好像错过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心里空落落,又觉得是自己多愁善感罢了。

再后来,妹妹带着新妹夫到了巴厘岛。姐姐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他。他也有点羞涩,但是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住了,他一点没变老,而且更显得有魅力了。果然男人经老。姐姐就在那天的聚餐上,借着酒意说,人生,就是靠一个一个选择走到今天的,回不去永远是青春年少。

说罢看了一眼妹妹,仿佛此时她才是那个活在当下永远快乐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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