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一

(一)想念的那股味儿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伴随着屋子里的一声哭喊,一个初生儿有幸来到这个泥土味浓郁的乡村,对我来说,这一天是多么特别,这一片土地又是多么重要。即使这一天的这片土地上,还是平淡如初、平凡如故,但我仍深深爱着这里的一切,眷恋着它的稻香、泥土味,风情着这里的友人、乡俗味,痴得义无反顾,醉得魂牵梦萦。

  为了生存,我又不得不经常与它经历无数次的别离与重逢,不断重复交替着伤感与喜悦。也许每个人步入这个社会最先接触的一堂课,是学习忍受与接受平淡。不管你是多么倾国倾城还是与卓尔不群,不管你是貌不惊人还是碌碌无为,一回归社会生活,你必须接受一日三餐的日子,忍受平淡无奇的时光。或许,这也是小时候永远都听不懂的“平凡是福,平淡是真”的人生感悟吧。

  曾经自己揣着鲲鹏之志,雄心勃勃,任重道远,选择离开了这片养育自己的土地,在外面摸索滚打,含辛茹苦,历尽沧桑,到头来却还是一事无成。多年的背井离乡,回顾起来却一片茫然,迷迷糊糊、混混沌沌的,也这样一日三餐、平淡无奇地度过了二十多年,忙乎其忙,亦真亦假,却非真非假,未得所获,越发怀念着那片土地的味儿。此时此刻,寒风萧瑟,花落满城,人生如戏,梦回乡土,红尘似水,白首归来,黑影憔悴,一曲万事如歌,唱尽世间辛酸。

  在外谋生之年,梦想就是一拖把,拖着拖着就一干二净了。虽然还有很多风情世故没有见识,还有很多人生道理没有渗悟,但也不得不接受每天的上班、下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忙碌着,也许这是在为我的宏图大志练兵秣马,但每天重复的生活已经把我变得心如死灰、麻木不仁,甚至机械化了。或许人这一辈子终究离不开忙碌的工作,都为了柴米油盐、养家糊口,但迷路了,我们终究要回头看看身后的那片天空,想想曾经的那群友人。蓦然回首,或许他们也在灯火阑珊处,等君一叙,千杯酒醉,洒满天涯,繁华逝去,道尽辛酸泪。

  日接一日的忙碌,冲淡了我们对生活的激情,困扰了我们对生命的理解,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时过境迁,身边的亲情、友情、爱情,渐渐的也被淡忘了,如落花流水,一去不复返。

  以前的亲人,总觉得大家每晚围着饭桌,坐在一起,吃上一口热饭,才算是一家人;现在估计就是电话里叨上几句关心的话语,就代替了亲人间面对面的交流。

  以前的友情,总觉得每隔三差五地找个草坪,拿起酒瓶对饮,谈天论地,才算是亲朋好友;现在大概就是在微信里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走马观花的问候,就忽略掉朋友间心灵的触碰。

  以前的伴侣,总觉得每日牵手相伴,相拥于红尘月下,道不完甜言蜜语,才算是真正的爱情。现在基本都是为了柴米油盐而四处奔波,即使见上一面也是行之匆匆,就此错过了倾听对方最真实的心声。

  在今年国庆,侥幸给自己放了三天假,回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片土地,白日忙里偷闲,约上几个要好的朋友,去他家鱼塘垂钓,聚在一起高阔论谈,倾听朋友最近的烦恼,解开大家心中的困惑,重温往日的欢声笑语。烈日之下,鱼儿戏水,愿者上钓,怡然自乐,享受着清闲之时,也伴随着欢呼声将一条条大鱼收获篓中。夜幕降临之时,再约几位友人,聚于灯光桌下,举杯畅饮,欢天喜地,品尝着自己的成果,收获的不仅仅是美味佳肴,更多是大家相聚一起的时光,回味无穷,甚至流连忘返。虽然相聚的时光短暂,又如此平凡不堪起眼,但确实是我们最为真实的情意。

  这三天里,我一直追随在参加婚礼与电话工作之间,见证了别人感动的时刻,也愁眉于工作的繁琐,总是形色匆匆,行程忙碌。一回到熟悉的地方,闻着浓郁的泥土味,便想约上几友人,相聚一席,一句一笑,一字一情,虽是平凡,甚是快乐,最为真实的享受。

  人生是一个慢慢变老的过程,会经历着许多的痛苦与快乐,也会不停地认识新的朋友,又不断丢失一些旧的朋友,他们都会陪着你走过一段又一段的人生回忆,但不管如何,世间百态,冷暖自知。俗话常说越长大越孤单,其实一点也不假,因为长大后大家都离开了那片熟悉土地,去追逐心中的梦想,知心知音的朋友便越来越难得了。也许他们都不得知,我最开心的,不仅仅是可以重新闻到熟悉的味道,更是见到你们脸上的喜悦,这是内心深处一段又一段美好的回忆,得以在我往后余生中重复播放,在追梦的路上陪我驱逐寂寥,因为这些都是我对你们多年的珍藏。

  也许,我们真的要过了很久很久,才能明白,自己真正怀念的,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可能就是这块土地,这片天空,这群人儿,才是我最想念的那股味儿,也是真正属于我的那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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