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诺拉.费里斯:迟暮之花羞答答地开

"因为从心底害怕自己不值得被爱,我们独来独往,然而就是因为独来独往,才让我们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有一天,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会驱车上路。有一天,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会遇到他(她)。你会被爱,因为你今生第一次真正不再孤独。你会选择不再孤独下去。"

读过《岛上书店》的人大多对这段话有较深的印象,或者说有许多读者由于这段话而喜欢上这本小说。它出自小说中提到的另一本书《迟暮花开》,按照小说的两位主人公之间阿米莉娅对费克里最初的介绍,这是一位八十岁的老人所写的回忆录,他单身了大半辈子,七十八岁时结婚。婚后两年,新娘因癌症去世,享年八十三岁。“它的作者是一位在中西部好多家报纸当过科学报道方面的记者”。

《迟暮花开》还引发一些读者的好奇心,因为泽文把整本小说的13个章节都以文学作品的标题命名,有的读者甚至直接在贴吧等平台上提问“到底现实中有没有迟暮花开这本书”?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迟暮花开》在小说中串连起了曾经因为失去亡妻而自私、冷漠、刻薄、固执、不近人情的费克里与漂亮、知性、善解人意的阿米莉娅从初识、相知到牵手、步入婚姻殿堂的几乎所有场景,只是开端并不华丽。

两人作为出版社的销售代表与岛上书店的老板的第一次见面可谓不欢而散,原因就是费克里对阿米莉娅极力推荐的《迟暮花开》,在没有看上一眼的情况下仅凭自己的臆想给予了野蛮的否定和尖刻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夜里,费克里收养的女儿玛雅出水痘,他无聊之时随手拿起手边的《迟暮花开》却一口气读到凌晨五点,直至玛雅醒来时问他“你为什么在哭”。费克里不知道阿米莉娅在火车上读这本书时也不可自抑地哭过,但他迫不及待地主动打电话向她表达了对这本书的再认识,并用这种精神共鸣打造了两人彼此相爱的钥匙。

费克里蓄谋在《迟暮花开》的“作家朗诵会”上向阿米莉娅求婚。他最终成功了,但朗诵会上《迟暮花开》的“作者”却状况不断:朗诵时把句子念得含糊不清;签售时直接往封面上签名,还将自己名字写错;作为犹太人却自诩常常扮演圣诞老人;将回忆录与小说混为一谈;酗酒到呕吐在签售现场;被发现随身携带着吸毒工具......

费克里为朗诵会忙得团团转而乐此不疲,细心的阿米莉娅却从蛛丝马迹中以职业敏感让谜底直接指向了《迟暮花开》的真正作者——以朗诵会参与者名义出现在现场的利昂诺拉.费里斯。这是整本小说中费里斯的唯一一次正面登场。

“更知性......或者是更睿智的一个人。”阿米莉娅对于《迟暮花开》作者的期望。

“我打电话给选角中介找来的。他通常扮演圣诞老人。”费里斯对请人假扮《迟暮花开》作者“利昂.弗里德曼”出场的事实的坦白。

——正如作者在第一部的结束时写的那样,“你是个出色的读者,你大概能看出会有逆转”:

“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写了部长篇小说,她试图把它卖出去,但是没人想要。这部小说是关于一个失去了妻子的老人,里面没有超自然的生物,也没有什么可以一提的高深概念。所以她想如果她给这本书换个书名,称它为回忆录,也许会更容易出手一些。”

费里斯轻描淡写的一番话,也差不多算得上一个着了悲伤意味的故事了。茫茫人海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作者,一本“已经失败”的书,一场被“小丑”翻演的闹剧,即使亲眼看到了“你的作品对某个人有某种意义”!

与文友谈论起一些知名作家初入道时的作品,常常侧目于那些花哨与“巨大凌乱”跟作家成名后厚重凝炼的风格的反差。一名文友曾悠悠道出的一句“不然,可能尚‘待字闺中’也说不定”,细思信然。

成熟包容的阿米莉娅最终也没有揭穿“冒牌”的真相。在与费克里的婚礼上,她拒绝了费克里邀请“《迟暮花开》作者利昂.弗里德曼”参加婚礼的提议,但特别邀请了自己“大学时的一位朋友”在婚礼上朗诵了《迟暮花开》在本文开始的那一段。

“没有谁是一座孤岛,每本书都是一个世界。”费里斯的这一次朗诵,也算为自己“对某个人有某种意义”的作品又赋予了一种更“接地气”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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