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从三楼的阳台一跃而下，像刘翔跨栏似的，180的个子穿过蜘蛛网般的电线，落在一楼花坛松软的泥里，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没事人般走远。
我和老爸目睹了这一切，惊吓得像做梦，半天才回过神，喊了几个邻居一起去追，阿牛还真命硬，只是骨折。
阿牛和阿花是一根苦藤上的两颗苦瓜。
前几天半夜里，邻居们都听到他们家的打闹，阿花被阿牛打得头破血流。
阿花被打跑了，女儿也走了，一个人在家的阿牛寻了短见。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
时间转去二十年，阿牛还在中学当老师，年轻帅气，有才有貌。
孤儿阿牛从小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靠助学金读完师范，因为品学兼优，幸运地留在了中学任教，虽然家陡四壁，但喜欢他的姑娘不算少，可他偏偏看上了缀学在校食堂帮厨的贫困生阿花。
阿牛一度供阿花复读，无奈阿花最终还是无缘上大学，从高职毕业后，四处打零工糊口。
我不知道阿牛看上了阿花什么，按说阿牛如果找个家里条件好的，或者个人条件好的，都会活得更容易。
阿花姿色平平，能力平平，除了本份，真没什么好夸的。
阿牛和阿花结婚后，小日子一天天顺风顺水起来，阿花尽力照顾阿牛，阿牛拼命工作。不久，他们有了可爱的小女儿。
可是，阿牛却出事了。
他不再是耐心细致，任劳任怨，和和气气，他变得暴躁易怒，寡言多变。可怜的阿花本来就不大懂阿牛，更加手足无措。
后来，邻居们都知道，阿牛得了和哥哥张国荣一样的病，抑郁症。
阿牛并不内向，他比我大几岁，平常见面都有说有笑，他甚至是风趣的。
也许，特殊的成长经历扭曲了曾经天赋满满的少年，他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样光亮。持续的负累终于压垮了原本的脆弱。
阿牛最后因无法任教被迫下岗，靠微薄的病退工资过活。
阿花当妈后越来越能干，她反而成了家里的脊梁。
阿牛的病却每况愈下，邻家们都劝阿花改嫁，但阿花咬牙撑着。
结果就是开头的一幕反复重演。
都说人生如戏，戏里的人往往有个结局，阿牛的结局在哪里呢？
假如时光重来，阿牛娶了个女同事，阿花嫁了个烧火佬，他们各自是不是会更得其所？但命运就藏在各人的性情里，各人的光阴自已栽，自已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