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里离婚两个字,象枚种子,一旦落入心田,便生根发芽,盘根错节,魔咒般控制了人的心智。
【1】
雪月护校毕业,面试一家医院的护士,应聘人数众多,比拼的是综合素质,当然旁门左道,暗渡陈仓也属综合素质之一。农家孩子读书倾尽了,一个家庭所有的财力。年老色衰的父母己没有多余的体力,去为她争取什么了。
看到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两个眉开眼笑的女生,雪月就知道自己没戏了。一位是某市长千金,一位是某企业老板之女。虽然她各项考试,无论理论还是实操皆名列前矛,但这次只招两个人。
失挫的雪月有些心灰意冷,经人介绍认识了邻村的常龙。常龙大学毕业,因邓爷爷画了一个圈,积极响应去广东深圳谋发展。雪月听他有声有色的描绘,繁华都市里的霓虹缤纷,办公室office里的工作场景,同事们坐在一排排电脑前,欢声笑语的接听电话,收发处理Email。
那些夹杂着中英文的新鲜名词及场景,让雪月心动不已,想像着自己也像电视电影里,穿着整齐工装的女丽人,坐在电脑前霹雳啪啦的敲打键盘,铿锵有力的发号施令。这让她热血沸腾,期盼满满。
在常龙的介绍下,雪月来到广东,进入他们公司做了一名行政人资助理。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很方便联络感情,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仿佛置身微波炉中的两块面包,在桔黄色的波光照耀下,膨胀连接如胶似漆。
他们处在,新中国快速发展期,日新月异的时代里。同为农家孩子,雪月和常龙吃苦耐劳,踏踏实实努力工作,一步一个脚印,不几年结婚生子,辗转来到苏州,买房又买车,安家立业,生活富足充盈幸福。
这个时代没有辜负哪些吃苦肯干,勤俭持家的人们。
常龙在这家外资企业,一呆就是十几年,从当初一名软件小工程师,一路高升到经理级别高管。工资也早己过万。
而雪月一成不变的干着行政人资的工作,级别职等千年未变,如同时间在她这里就停止了一般,停止了向上生长。长期滞留在家庭主妇这个称谓框架内,拿着几干好几的工薪。曾经憧憬艳羡的职场女丽人,淹没在烦杂的家庭事务中,磨光了棱角锐气,忘却了初心。
一个家庭里,女人自古是那个需要放弃梦想和追求的人,勇往直前,青云直上的就应该是男人。不为什么,因为他是男人。这句话既在宣示责仼,也在昭示众人,他这个一家之主大公无私地为家付出,劳苦功高。此规则运行千年,雪月早己习惯如常,并没觉得有不妥之处。各自心安理得。
她从初识时的,姣小玲珑蛮腰细柳,肤白细腻Q弹紧,蜕变成了土肥圆。一圈圈米其林轮胎似的赘肉,松松垮垮挂在腰间,五脏心肺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不断下垂。时光悄无声息的爬上眼角眉梢,雪月却浑然不觉。她衣着灰暗,忙忙碌碌的,担心着焦虑着家人,生活是否光鲜亮丽。
常龙的样貌与初识时,相差微乎其微,依然精瘦精瘦的。只是脸颊面容皮肤粗糙厚实了些,身上的瘦肉多了一些。他俩站一起,就是一个搞笑版,阿拉伯数字“10”,一个是顶天立地的棒球棍“1”,一个是圆圆滚滚的大圆球“0”。
逢年过节,家中公婆亲戚,纷纷规劝促成他们,再生个女娃凑个“好”字。雪月被说动心了,常龙也积极配合。一不做二不休,雪月索性辞职回家备孕,没多久就怀上了二胎,雪月很高兴,转眼没几个月就快要生了,需要办理相关证件,她把家里的事务按排妥当,交待清楚后,就回老家了。
然而她没预料到的是,这期间发生了一件,让他们家发生地震的大事件。
常龙外表风平浪静,内心却暗流涌动,也许是雪月孕期久了,让他蹩得慌了,抑止不住精虫上脑了。趁雪月回老家了,在网上勾搭了一位,姿色尚佳的离婚女,谎称自己是离婚男,酒店开房玩一夜情。
事后,他删了网络账号,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自欺欺人的以为事过无痕。他如常的是雪月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岂料离婚女是认真的,以結婚为目的交往的,她愿意和他开房,就表示愿意和他结婚。开房那天,常龙走后,离婚女悄悄尾随,摸清了他上班的公司。
两个月后的一天清晨,离婚女早早地敲响了他家的门,雪月挺着大肚子去开门,离婚女很是诧异,屋里的常龙看到她后,迅速的撤回房间,雪月蒙在鼓里,不认识离婚女,以为她找错了人,推搡着要关门。离婚女不让她关,骂骂咧咧的暴跳如雷,鸡同鸭讲。雪月拨打了110,警察来调解。
警察了解情况后,让他们自行私了。常龙答复离婚女,晚上某时某地找她谈。
离婚女走后,常龙使出浑身解数,用尽方法。跪地求饶,哭天喊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狠抽自己,贱骂自己不是人,鬼使神差的犯错,一时糊凃禁不住离婚女的诱惑,干了傻事,他是爱这个家的,爱雪月爱孩子的。请雪月一定看在儿子,还有腹中的女儿份上,原谅他……
雪月冷冷的看着他小丑似的表演,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什么时候变了,变成了她不认识的人了。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她悲痛交加。肚子有些隐隐作痛,她恢复理智的想,腹中未出生的女儿,尚小的儿子,她一个人还没有能力应付好这一切。她忍住痛呼出胸中的郁闷之气,自嘲又轻蔑的扯了扯嘴角,打断他的絮絮叨叨:好了,我累了。
离婚女告诉常龙,她杯孕了,已两个月了,是他的孩子,怎么办?!
常龙脑袋一声炸响,仿佛火烧了屁股般,惊跳起来,随口而出:怎么可能?只一次就怀上了?谁知道怀的到底是谁的呀?当我傻子讹我呀?
听到这句话,离婚女霍地跳起来,朝常龙重重的甩了一耳光,一群莽汉突然冒了出来,将常龙团团围住。常龙软趴趴的坐在椅子上,吓出一身冷汗,偷偷给雪月发信息:老婆快来救我!
雪月犹豫不决,思前想后,是救还是不救?她打了几个电话征询意见,都说自古没有不偷腥的猫,猫偷了腥也只是解馋而己,并未曾想抛家弃子,男人嘛正常……最终她为了孩子决定去救他。
大腹翩翩的她,呯朋唤友,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救人。真可笑,这回,她终于像电视电影里一样,做了一回女强人女魔头,发号施令,运筹帷幄。
对方未曾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这样一群人吧,戾气泻了大半。雪月挺着大肚子,站在众人之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离婚女答应,明天去咖啡馆好好与她谈谈。
雪月请离婚女,同为女人,体量下她现在的处境,劝其将腹中的孩子打了,他们补偿两万块营养费,补补身子。离婚女知道再纠缠下去己无意义,同意了。
常龙感激涕零,痛改前非改头换面。雪月慢慢接受事实选择原谅。但对他多了一份戒备和不信仼。管束严苛了,金钱一律上交她管理支配,钱花哪儿了要拿发票来上报。晚八点前必须到家报告行踪,这些常龙都欣然接受了。
女儿出生后,雪月重新工作上班,公婆从老家过来,照顾孩子。雪月每天六点起床,跑步锻炼。身形渐渐地苗条了,穿上光鲜亮丽的套裙,越来越美,柜子里的衣服越挂越多。
婆婆越来越看不贯她了,怨声载道:凭什么他儿子挣一万好几,每天骑个破自行车上班,她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开车去上班,两娃他妈了,每天打扮得像个蝴喋干嘛,去招野男人吗?她那几千块工资还不够她花,回家来啥事不干,给娃洗个澡,那象个过日子女人。
心有不悦面有难色。越积越多的矛盾,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动辄就口角不断,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拉导火索,便坠入不可收拾的深渊。摔盘子摔碗,掀桌子砸墙。脾气暴燥的常龙,被管束了自由,压制久了,全面爆发了。这个死女人竟敢和我妈大吵大闹,他开始拳打脚踢,暴力相向,愤怒着,相互撕咬着。
雪月周身可见青紫,好了又青,青了又紫,相比肉身的皮肉之痛,心更痛吧!反复吵了几个月,他们终究还是离婚了。
离婚的种因,早在几年之前就早已埋下,裂开的伤口流着血,任凭怎么努力缝补,最终还是兜不住裂痕。那呼之欲出的两个字,在心间千转百回,推波助澜,犹如波涛翻滚,哽在喉间犹如芒刺,不吐不快。离婚的念头,影影绰绰时浮时现,魔咒附身般,互相折磨才痛快,相互厮打致于死地才过瘾。
是时光磨掉了当初的情爱,还是无止境的贪欲,贪念吞噬了人心?!
【2】
杉树七岁时,父亲病逝。母亲孤身一人将他扶养成人,供其上学。母亲精明能干,姿色出众,每到夜晚,家里门窗关得紧紧的,严严实实的。她将一群单身的光棍,甚或一些好色之徒,一概拒之门外。他知道母亲怕他受委屈,将青春只留给他一个人。
孤儿寡母勉强度日,异常清贫。杉树专科学校毕业,外出打工谋生。
工作中认识了柳琴,柳琴家底丰厚,她家在当地拥有一家洗浴中心,家中两女,柳琴老大,计划着让她招上门女婿,杉树考虑家里清贫,大约也没有女孩子愿意去他家做媳妇,他也不愿再让母亲为他的事,劳累奔波,省吃俭用为他攒老婆本。
当柳琴提出让他做她家上门女婿,他欣然接受了。他甚至有些沾沾自喜,柳琴虽脸大,斑斑点点,看起来象刚出锅的芝麻大饼,可皮肉紧实,个挺高,关键大学本科毕业,会说一口流利的英文。恐怕是他们村媳妇里,文凭最高的了。
杉树对柳琴格外的好,宠溺着她,无论她怎么耍小性子,无理取闹,仍百依百顺。烧菜做饭洗衣,居家好男人一枚,偶尔还会来点小情调,逗柳琴开心,柳琴最喜欢有情调的男人。
不久柳琴娶了他,母亲独自从老家赶来,杉树远远的看到母亲瘦削的身影,出门去迎接。柳琴一家人置若罔闻,也许贫穷的人去哪都不受欢迎。母亲不在意似的,只要儿子开心喜欢就好。
媳妇柳琴来老家,在土房子里停歇不足两小时,就急匆匆的走了。凳子没捂热,茶没喝一口,儿子也跟着一起走了。
这让她痛下决心,将住了几十年的土房子,推倒重建三层小洋房。一定要建个漂亮干净的房子,不能日后,孙儿们也嫌弃这土房子,看都不来看了。
建房的包工头,中年丧偶,为人正直仪表堂堂,对她有情有意,目光灼灼,几个月相处下来,两人相投甚欢,决定携手共度余生。
杉树很高兴,母亲在他成家立业后,终于找到这份迟来的幸福。她为他吃的苦受的累,是这辈子无法偿还回报了。
孙儿出生了,母亲很高兴。休完产假,柳琴要上班,孩子无人照料,母亲自告奋勇从老家过来带孙儿。
杉树柳琴两口子,在上班附近买了套房子,叔叔分文不收,帮忙装修。母亲很感激,边带孙儿边给他们烧饭吃。
柳琴对婆婆自做主张的将儿子,带去又乱又脏灰尘漫天飞的工地,大为恼火,看着婆婆对她那个男人眉开眼笑,焕发第二春似的做作少女状情怀,她恶心的想吐。她深恶痛决的,厌恶之极的看不到她的好,烦燥的想让他们都从眼前消失了就好。她忍了忍,呼出一口浊气,没让厌恶之语随口而出。鄙夷的瞟了一眼,抱着儿子愤愤的走了。
留下一脸茫然无辜的婆婆,不知那里得罪了媳妇。思前想后,觉得这媳妇没礼貌,我这个婆婆不叫也就罢了,他叔叔为你们做事,也不客气些,难道怪我给他们做的,饭莱好了些,肉买多了些吗?免费干苦力活伙食再不好点,对得起人家吗?
愤怒猜疑,彼此黑着脸,闷声闷气的。关系越来越差。
新房装修好了,叔叔回老家了。母亲刚建起来不久的房子,遇上拆迁,分下两套房子,另加补偿款50万,母亲拿出30万给他们买车,留20万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