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老妈视频一会,一个话题竟引得双双掩面而泣,不忍直视,结尾的笑比哭还难看。
老妈讲了附近邻居和狗的故事,刚好在记录贝贝儿种种,便感慨岂止是人生不易,狗生也是大大不易啊,忍着心痛记录下来。
一老伯养了一只狗,不知何故被路人踢了几脚,开始未觉异常。久了那狗竟开始腹部鼓胀,步履蹒跚,那苦便从身体各处形态溢出来,比哇哇叫更让人心痛,只可怜狗不能语。
带去医院一看,诊断为肝腹水,常见人患这病的难以言说的痛苦,老伯和老伴儿都很是揪心。
本只靠微薄退休金过活的老两口先去给狗做了抽水,花去了700元,医生说这病没法根治就是烧钱和苦痛直至终了,劝老伯给狗安乐死,长痛不如短痛,可这终归是一句劝人的话,其执行力大多也就是聋子的耳朵罢了。无论人狗谁忍心看着还活着的生命一针毙命呢,虽然那对痛不欲生的皮囊来讲真的是种解脱。
但人终归是个感情动物而不是理性动物,这便让很多简单的事情复杂了,也让很多复杂的事情简单了,人性使然。
病情发展很快,狗狗的肝腹水不几日便已经很是严重,耷拉下来的肚皮让它几乎要蹭着地皮匍匐前行,每活动一下都是举步维艰。老伯便看见狗狗就是眼泪汪汪,长吁短叹。
阿姨怕本就身体不好的老伯日日看狗痛不欲生会过于悲伤,万般无奈下就和一个熟人商量把它转移到人家去,能在最后的日子里善待狗狗,因为他们已经无法忍受直面它了,阿姨塞了300块钱嘱咐随时给狗狗加点好吃的。鼻涕眼泪中狗狗被抱走了。
惶惶不可终日,伤心自不必提。
第三天,邻居敲门说楼门口好像是她家的狗狗蹲守在那,阿姨说不可能啊,但还是狐疑中便颤颤下楼,一只看不出颜色灰头土脸的狗卧在那儿,并不是自己那只,阿姨就又彳亍上楼,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一会儿邻居又来敲门。很笃定地说,那就是你家的狗,快去看看吧。
阿姨疑惑地又下楼,狗换了姿势肚子朝外歪在那里,眼窝处只有一点晶光可以分辨出是个活物,看见阿姨竟兴奋地努力站起来却又狼狈地歪在地上,阿姨一下子便泪奔了,是啊,这是她们的狗,可除了刚才因为卧姿被遮盖的庞大肚子是那只狗,又分明不是原来她们那只狗啊,满身的污渍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毛发颜色的分辨率,头上都全是泥泞,眼窝深陷毫无神采,俩眼珠也是被泥土和估计是泪水和泥了一样糊住,阿姨一下子抱起那狗狗,狗的眼睛亮汪汪地呜咽着,肚子坠坠地向下垂吊着和阿姨蹒跚上楼。
行动不便的大伯闻声也等在门口,看见她们的样子,便嚎啕失声拥在了一起。
叙述到这里我们就都被泪水洗刷刷了。
难以想象,这狗是怎么一步一步蹭着自己抬不起的肚皮,忍受着剧痛,又怎么摔倒爬起,在泥土里挣扎前行,又是怎么万般艰难地过了一个个马路一个个红绿灯,凭着怎样超强的毅力、记忆力、对主人强烈的思念,或许还有委屈不解的情绪走了陌生的三四公里找回来,那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又是怎样的对主人的一种毫无疑虑和怨念的信任啊,单向奔赴?脑补着它穿越千山万水的画面,不免心生愧疚和深深无奈。
人生不易,狗生也莫不如此啊,唉,只能一声叹息。
本是双向奔赴的轨道里,狗的世界只有一样,就是主人,而人总是选择多项的那一方,会为种种因素而偏离。
唉,这东西,只能养一回。
老妈那边也是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