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大人都曾是小孩——品肖培东老师《皇帝的新装》实录

如何把一篇童话上出童话的味道,如何把教学的技巧转为教学的艺术,如何从浅浅的语言里发现深深的道理?肖老师这一堂《皇帝的新装》就给了我们最好的示范。

一、 巧引慢收明概念

肖老师直入课题,从童话的概念说起。在老师的层层引导之下,学生们凭借自己的理解说出童话的特点,如“虚构”“通过一个故事讲述一个道理”“写很久以前的事”“整篇文章写作手法都是富有童真的”“人物的语言都特别夸张”。不得不说,学生的思维因激发而不断发散,关于童话,学生有自己的感悟和认识,而这些感性的认识集和起来,忽然就有了理性的色彩,这是思维训练的最美之处。一波起,前浪击,何用费功力?学生自己习得了童话的概念,老师得来很容易。而容易背后,是有意识的训练和充分地信任,当然还有适时地引导,于是,学生在毫无痕迹地带领下,来到了一个新的起点。知道什么是童话,才会顺利地步入童话的天堂。我不由想到了光良的那首《童话》:“我会看见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我们会从肖老师的“童话”里看到什么呢?真真令人期待。

二、 细读精思见“夸张”

肖老师最大的特点也是最大的优势就是他对于文字的敏感和对朗读指导的精准:每次经他表达,语言就似乎有了生命和活力,而在他指导之后,学生就会找到句子里的情感和真意。这其实是语文老师的基本功,然而在课堂上却有太多教师或是不屑于或是不擅长或是不好意思,总之朗读竟然成为很多语文课堂的奢侈品,不由人不深思而慨叹。

童话很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夸张,而读是最能感受到童话中夸张的意味的最佳手段。可以总结一下,肖老师指导学生朗读品味夸张之意分为以下几种情况:拉长声音:“都——卡努见这衣服”;读出重音:“他每一天每一点钟都要换一套衣服”,此中的数量词重读,夸张顿出;声音大些:“皇上的新装真是漂亮!他上衣下面的后裙是多么美丽!这件衣服真合他的身材!”学生体会到感叹号表达强烈的情感,声音要喊出来;读慢一点:“皇上在镜子面前转了转身子,扭了扭腰”,动词“转”和“扭”要读出味道,肖老师引导学生感受读的快慢,他问:“这个动作要很真实地发生,这个动词读时要快,还是慢?”学生马上体会到要慢一点读。肖老师的反应是多么智慧:“同学们,感受到了吗?妈妈给你讲这个童话的声音,一定是这样的声音。爸爸给你讲这个童话的语调,一定也是这样的语调。”这种指导堪称艺术。

三、 寻根探源谁导演?

看到肖老师设计的这个环节,我有些惊艳。题目是“是谁导演这场戏”,这个夸张的闹剧,这场戏,背后的导演方是思想行至深处的向导。学生思维十分活跃,各据其理,各显其能,各圆其说。

皇帝、大臣说。“大臣觉得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很愚蠢,就欺骗皇帝,就说自己看见了很美丽的布,而皇帝也因为担心别人说自己很愚蠢,就去欺骗别人。”很显然,身居高位者自视甚高,故欺而骗之,骗人亦骗己。

骗子说。“他首先就说了‘衣服还有一种奇怪的特性:任何不称职的或者愚蠢不可救药的人,都看不见这衣服。’这样就会引起皇帝对衣服的好奇了。”师者一言以蔽之:“简单说,就是骗子的骗术太高明了。”

百姓说。“谁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因为这样就会显出自己不称职,或是太愚蠢。”百姓地位虽低,看来见识与官员倒是一致,所谓人性也。

如此看来,谁做导演都有道理。肖老师神来一笔,他问道:“你认为是所有人共同制造了这个骗局,所有人共同上演了这出闹剧?”于是,同学恍然大悟,是所有的成人,大人,然后肖老师将学生思维引向更深更广处:“原来这是一个讲所有大人的故事。这是一个大人世界的故事,描述了大人世界复杂内心的一个故事。所有的大人共同上演了这出闹剧。社会,土壤,大地,我们可以从更广阔的空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师者以“故事”为核心词,变换了三次修饰语,而这三次转换都有“大人”在,这就是闹剧背后的总导演,何等深刻。在大人世界里出现的独属于大人的闹剧,而大人又构成了我们社会的主体,是什么样的土壤滋生了这样的一群大人?这片大地该以何种面目面对我们的孩子?肖老师视角之独特与广阔可见一斑。

四、 以“心”换“新”悟真意

肖老师此课前面层层铺垫,推波助澜,直至高潮涌起,令人倍感唏嘘。师者从一个填空开始,引发学生的思考:“皇帝的新装”,对皇帝,对官员,对百姓等,与其说是新装,不如说是——?

学生的思考很有见地:“闹剧”“谎言”“诚信的试金石”“心灵的透视镜”“对诚实的考卷”,学生所言,肖老师将之指向那颗心:“原来这是给大人们准备的一道测试题,一面镜子。通过这件新衣,我们看到了大人的心,看到了社会的复杂,看到了功利世故的社会,甚至看到了成人世界的人性黑洞,看到了世俗世界的习惯与传统。”课堂上,所谓高者,非学问之高,乃才智之高,学品之高,肖老师的小结堪破了成人世界的法则,洞见其本质,“心装”之意昭然若揭。

由“新”而“心”,由表象而实质,由身体而灵魂,这是这课的“心”,也是皇帝等大人的“心”,一字之变,境界全出,肖老师思之深,见之深;引之深,达之深。

以肖老师的一句话作结:“我们这些大人,曾经也是小孩子。”那么长大了的大人,我们丢失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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