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公路世家,爷爷和父亲都是一线养路工,这意味着我注定和公路有着剪不断的情缘。
我的童年生活一直是跟着父亲工作的调动而随之变化。儿时的记忆定格在沙溪镇拱江背村沙溪养路队度过的那段时光。
那时,父亲是养路队队长,母亲在养路队做炊事员,我们以队为家。
最难忘的是那儿的夏天。院子里有上百年历史的大香樟树,还有枇杷树,知了在树上此起彼伏地吹着奏鸣曲。
我领着一群孩子,用铁丝和竹竿在自制简易的套头式捕蝉神器。老远传来一阵拖拉机的轰鸣声,知道父亲下班了,小伙伴们一哄而散,而我则快速躲到杂物间,看着母亲像往常一样打湿毛巾给父亲擦汗,并熟练地从装有井水桶子里浸泡了很久的西瓜拿出,切好给父亲解暑。
小时候的我心里有着大大地疑惑,我不解地问父亲,为什么对面小卖部的村民们都在打牌、聊天,怡然自得,而您却要采石、扫砂石路……周而复始地辛苦劳作?父亲只是笑而不语,然后用胡子扎我逗我玩,但却很少用手抚摸,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双手起满了双茧,怕弄疼了我。
有一天,正在帮我扎麻花辫的母亲,看到两辆普桑驶进空旷的院子后,赶紧放下手中的皮筋,起身相迎。
我看着一双双高跟鞋落地,车里的女人款款而来,只见她们打开褐色信封,露出崭新的钞票,对照工资表发放,并时不时地指点交谈着。深处于山区的我,痴痴地看着这群时髦的阿姨,心生向往。
时光荏苒,一晃二十年过去,我也成为了万千公路家族的一员。谁能想到,如今我和当初洋气的阿姨们一同共事,依然每个月都对沿线养路队进行月度检查。
只是当年的沙溪养路队早己移址迁出,道班房也被变卖拆除,建起了居民自住房。每次路过,心里都空落落的。
最近,婆家在渠道上建座便桥,施工途中,女儿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看,迟迟不肯离去,我耐心地陪着她驻足停留却思绪万千。
想起去年冬天女儿问我为何两边路树都是白色的,我说刷白是为了防治病虫害,同时起保温和美化作用,女儿笑着说这个工作真的好好玩,就像画画一样,给树涂颜色。
现在细想,也许她骨子里就有着公路人建桥修路的情怀呢!说不定还会接下我手中的接力棒,成为公路第四代,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