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连》来源于真人真事,原著是斯蒂芬·安布罗斯根据深入访谈、老兵家书及研究写成的回忆录。
《兄弟连》电视剧根据《兄弟连》一书创作,制作人汤姆·汉克斯和斯蒂芬·斯皮尔伯格是极其认真的人,写完每一集剧本后,都会寄给原著者斯蒂芬·安布罗斯提意见,而且,把稿子寄给故事中的主要人物征求意见,并对E连的官兵进行采访获取新的信息……除此之外,演员们还与原型人物直接接触,询问他们当年的感受和想法,甚至,在拍摄部分场景时,原型还在现场,以确保人物事件的真实还原。
二战中E连的真实故事,经由这些极其有责任心的人之手,通过书和画面的形式得以保全,这是E连兄弟们的幸运,更是观众们的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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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真实的尊重,这是小说也是电视剧的创作原则,但是各自的侧重点不同。
真人真事,使得每一个人物都是丰富、立体、独特的,有故事的,有结局的,也使得每一个事件都有前因、发展、后果,叙事清楚,逻辑清晰。
原著按时间为序,重现E连参加的每一次战役,包括战略方案、兵力部署、E连的行动状况,其他合作部队的情况也会有叙述,同时展现了战役中的士兵们的精神状态、身体状况,对部分人物进行了细致的刻画。
电视剧则不同,只有十集的容量,对事件特别多的历史来说,画面的承载内容能力,远没有文字强大。
电视剧里,保证每件事都是真的,但不是每件真事都被说出来了。
电视剧对原著,有取有舍,而恰恰也就是在这取舍之间,我们可以推测到导演等作者们的创作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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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上来看,电视剧怎样讲这次战役?
剧集的第四集,讲述的是“市场花园”行动。与原著第八章“地狱公路”同步。
简单来说这集的区别,看过原著的人,会对整个“市场花园”行动有清晰的认识,但是看完电视剧,却只会记得战场上的几件事几个人。
在剧集中,关于此次行动的主要方案,由温特斯来做介绍,简明扼要:“这叫‘市场花园行动’,以空降师的参与程度来说,这次规模比诺曼底还要大,我们要深入荷兰占领区,盟军的目标是占领恩荷芬与安恒之间的道路,让两个英国装甲师能够朝安恒移动。我们的任务就是解放恩荷芬,留在那儿等坦克来。”
然后,借参谋尼克的讲话,我们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整个欧洲先头部队已经停下来,为这次行动分配资源,这是蒙哥马利个人的计划。”
剧集对战役方案只做了简单的概括,着重点在于表现士兵们在战场上遇到的各种眼前现实,就好像行走在森林中的人,只会看到眼前的一棵棵树,却不能看到整个森林是三角形状还是六角形状。
剧集里的士兵,都是行走在森林中的人,观众的眼睛,也跟着这些士兵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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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中怎样讲这次战役?
斯蒂芬·安布罗斯用了大量的篇幅来介绍整场战役,包括其重要性、危险性、具体方案、各因素的考虑,以及E连的任务……我由于对二战历史不熟,边看书连做笔记,还要画图,终于理清整个战役的大体思路。
根据原著中的说明,可以很容易推断出市场花园行动的成功关键点,失败的原因,但是通过看电视剧很难看出这一点,可以说是整体与局部的区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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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例来说区别。
电视剧中尼克说了一句:“让我们跟英国告别吧,我想他们不会取消这次作战。”
“取消”,这是个什么梗?
在原著中里对这个梗则有详细的表达。原著详细写了E连的行程,每一天都在准备什么行动,晚上在哪里住,都会有清楚的表述,所以对取消了多少次,为什么取消?都有明确的说明。
将军们在那个夏天计划了16次行动空降师的行动,但每一次都被取消了。总是在方案制定后,准备登机作战时,传来前线的消息,地面部队已经进入目的地。
剧集中尼克这一句“这次不会取消”,是有所指的,但是光看剧情就不清楚这些。
这样的浓缩在剧集里有很多。
因为这种浓缩,使得场景中的每一次行动,演员们的每一句台词都有特别的意义,但是看电视剧时这样的细节很容易被忽略。
有关系吗?应该有,但是导演们好像无所畏惧,一直按这种风格铺排了整部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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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电视剧里面的几处细节,分析导演用意。
上飞机前,中尉好像很害怕跳伞,对马丁说,当绿灯亮起时你就拍我的腿,中士。(这个中尉在之前没有介绍过,所以观众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有什么背景。按照老兵马丁的反应,至少,他以前不是E连的人。)
马丁说你要站在门口的,可是排第一个,你应该最先跳,中尉。
中尉说,你排在我后面跳的,所以记得拍我就是了。
马丁(挺不理解的):绿灯就在你旁边。(意思是说你看不到吗,还需要我提醒你?)
中尉(实在忍无可忍):照做就是了,这是命令。
这是一个让观众印象深刻的情节,可是并不知道这个中尉叫什么名字。
后来又有一幕,行军时,中尉自顾自的往前走,站在马路中间当了活靶子,被狙击手射中。这个中尉也许是前面那个不敢跳伞的中尉,也许不是,画面太快。
在书中这里介绍到被狙击手打中的是鲍伯·布鲁尔中尉。在剧集中,则是到了夜晚,在卡伯向东尼和赫胥的描述中,才知道是布鲁尔中尉。
我想,不强调是哪一个人,这也是导演的“省”。这个中尉到底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支队伍里出现过这样的事件!
这不是谁的自传,不是讲哪一个人的故事,而是一场战争,一个连,战争中的每个人,可以说都是一个个有活力的生命,也是一个个符号。
一个小小孩吃巧克力的画面,想来观众也是印象深刻的,但是同样的,剧集里并没有介绍这个小孩叫什么名字?他父亲又是谁?
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荷兰人,重要的是,荷兰人对盟军的欢迎态度,重要的是,战争给荷兰普通人民带来的贫困。
四五岁的孩子从来没有尝过巧克力,那稚嫩的笑容,实在让人动容。
观众记得那笑容就已足够,我想这就是导演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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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方案中每一集有一个中心人物,这集里的中心人物则是新兵东尼·贾西亚。
电视剧里面的战争,事件发生得那样快,大概正是那些士兵们的真正观感,尤其是新兵眼中的战争。
这些新兵在战场上看到的是子弹无处不在,危险无处不在,米勒瞬间牺牲,兄弟情令人感动……
他们看到,巴克屁股和腿被打伤,巴克让兄弟们赶快离开,马拉其、葛奈瑞、乔托伊三人用门板将巴克撤到安全的地方。如同战场上的来不及伤心,剧集里面也是镜头迅速晃过。
当这些兄弟们坐在卡车里退出战场时,画面的变换节奏也少许放缓,镜头晃过几个人的脸,全是凝重悲伤。
新兵东尼看到兄弟们冒险去找蓝道尔曼,也跟着去,后来,看到了蓝道尔曼眼中的感动和喜悦。
这一段,导演们进行了详解,镜头扫过蓝道尔曼和兄弟们的脸。
兄弟情带来的感动,大概是战争中唯一让人留恋的部分。
专注于战场上每一个人的感受,我想这就是导演们创作《兄弟连》的真实意图,他们并不想去重现一场历史上有名的战役,只是想让观众知道,在这场战役中,参战的兄弟们都有怎样的感受。
专注于战争中的人,我想,这就是这部片子超越所有战争片的原因。
剧末字幕:“‘市场花园’是一次失败的高风险作战,盟军计划在1944年圣诞节前结束战争并未成功。”
至此,这次在二战史上盟军投入最大的一场行动,在E连兄弟们面前落幕,在观众眼前落幕。
(本文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