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清代嘉庆年间,在岭南惠安城里,一天上午,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队衙差朝西街淡水巷走去,到了淡水巷一户人家的门口,一个衙差用手敲了敲门,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女人,他对衙差说:“有什么事?”
其中一个衙差回答说:“我们要找一个叫羊崽的人,他在家吗?”
“他不在。”
“我们要搜查房子。”衙差进去查找,没有发现羊崽,他们出门时,其中一个对那女人说:“他回来时,叫他到衙门一趟。”
“他犯了什么律例?”
“只因他原来手脚不好,想叫他到衙门一趟。”
“哦,是这样。”
衙差走后,女人走回房里,抱怨地自言自语说:“这死鬼几天不见回来,肯定是闯祸了。”
原来这女人是羊崽的妻子,名叫丁兰,本来几天不见丈夫回来,心里乱如麻团,经衙差一来搜查,就认为他出事了,心里更是难受,整天坐立不安。
在前几天,城东朱财主家失窃,一些古董被盗了,他的家人到衙门报了案。
昨天晚上,城西马财主家又被小偷光顾,被盗窃了古董,他家又报了案。
有人猜想,羊崽手脚不好,衙门自然要找他,却找不到他。
这些天来,羊崽没有回家,城里没有人见过他,他藏在哪里没人知晓。
三天后,城里苟财主家又有古董被盗了,苟家同样到衙门报了案。
知县想:三个财主家被盗的都是古董,看来像是同一个人作的案,那人是专门为古董而去的。由于羊崽的失踪,他的嫌疑最大,知县又派出衙差四处查找他,城里城外找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城里人把这件事情戏谑为‘羊崽戏耍猪马狗’。
就在衙差查找羊崽的同时,朱、马、苟三家财主老爷各分别派出两个家丁共六人组合一起查找羊崽。
他们听说羊崽常常到山里活动,他从山里找回干柴、野菜、薯类等东西。
这次六人每人手提大刀,走上山去,大有找不到羊崽誓不罢休的决心。
他们走到一个小山洞前,洞口小到一次只能进入一个人,而且又有一片竹织簸箕状的排子挡得严严实实,既看不到里面,也进不了去。
其中一人用刀柄敲了敲竹排子,敲不动,便用刀口捅破竹排子,他们认为如果是野兽不会给洞口这样的安排,里面藏着的一定是人。
其中一个朝洞里喊话,叫里面的人出来,却没有回应,他们只好找来一些干木条点燃了火,由四个人各举着火把进去搜查。
洞里空间宽阔,比较黑暗,在火光的照明下,洞角一处摆放着一些古董,如小铜锣、银碗、玉马等。洞的深处有两个岔洞,他们朝其中一个洞进去时,一个黑影不声不响地从另一个岔洞走出来,又朝另一个洞口走出去。
两个守在洞外的家丁突然发现附近有一个人往远处走去,他俩拔出刀来跟踪而去。
在洞里的四人把那些古董打包出来后,洞外的两个家丁却不见了,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只好打道回城。
那两个家丁追不上那人,转回头来不见了那四个进洞的人,也只好回城里去了。
马财主和苟财主看过家丁取回的古董后,认为那是他俩家被盗走的古董,遂各自把古董收了回去。他们认为,从洞里跑出的那个人就是窃贼,但那个窃贼是不是羊崽呢?
黄昏时,那六个家丁来到羊崽的家,他的妻子丁兰说丈夫没有回家,待他们走后,羊崽回来了,妻子丁兰伤心地对他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孽?衙门的人要来抓你,你只能东躲西藏,这些日子你叫我怎么过?”说毕,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羊崽安慰她说:“不要哭,哭也没用,最要紧的是,有一个人要来杀我,让我前后受敌,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带着儿子另嫁人就是了。”听了这话,丁兰哭得更厉害了。
第二天一早,羊崽拿了一点吃的,就离开了家,往山里走去。
衙门也打听到羊崽经常到山里去,知县派出四个衙差到山里查找他。
四个衙差由一个名叫欧三的人带领,奔向鹧鸪岭。在一条小溪旁,羊崽看到水里有一些小鱼在游动,他要抓鱼时,突然发现四个衙差正在朝他走来,他赶忙逃离现场。
他一直走,后面的衙差一直追个不停,转过一个弯,前面有棵大树,心想爬上去就会甩开他们,即使被发现,衙差也奈何他不得。于是,他爬上了树,躲在树杈上。
就在这时,适逢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的男子从侧面走来,被衙差发现了,男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衙门的人追来,拔腿就跑,衙差朝他追去,这样,羊崽得以脱身。
第二天,羊崽回到原来那个山洞里,看看那些古董还在不在,进了洞里,在原来摆放古董的地方,古董不见了。
他想:这个洞已暴露,他不能再呆在洞里了,得找个新的地方栖身。
他在离原来的山岭较远的一个山坡上,发现一个已经废弃的大虫洞,经过加工一番,便要进去住过一些日子再说。
三天后的一个上午,他在山上寻找野菜时,突然发现原来追捕过他的四个差人,便慌了神,赶快逃走。
他被衙差发现了,欧三认出他就是羊崽,他们追了上去。
羊崽绕过一个山头跑回到自己的洞里,四个差人追了上来,发现一个洞口,就认定羊崽藏在里面,欧三叫人找来一些干草堵在洞口处,然后点火,顿时,火烧了起来,大火熊熊,欧三企图把羊崽烧死在洞里,谁知羊崽从另一个洞口探出头来,欲要逃跑时,却又被欧三他们发现了,他又躲了回去。
差人们又取来了干草,放火烧洞口,羊崽又从第三个洞口走出,被发现后又躲了回去,差人又放火烧洞口。
这次不再见羊崽从什么地方出来了,欧三心想这次羊崽逃不了,一定会被火烟熏死。
过了一会儿,看到洞口周边没有什么动静,估计羊崽已经死了,四个衙差就离开了。
他们朝另一座山走去,翻过了山头,看到六个家丁从侧面走过,只听其中一个家丁说:“快追,羊崽就在前面!”
听了这话,欧三等四人眼睛都大了,大家都在想:难道羊崽又逃了出来?不管怎么样,先追上去再说。
原来洞里有四个出口,第四个出口在洞的另一头,他从第四个洞口走出来时没有被发现,他翻过另一座山时,却又被原来那六个家丁发现了,碰巧四个衙差又刚好翻过山头遇上了六个家丁。
羊崽往另一座山走去,六个家丁和四个衙差分两头出击,六个家丁一路追去,四个衙差从另一面包抄,来个前后堵截,终于把羊崽逼进一个山坳里,最终被逮住。
在衙门里,羊崽接受审问,知县问他说:“羊崽,你知道衙门为什么追捕你吗?”
“大人,有什么事你就直接问吧,不要转弯抹角。”
“我问你,这些天来,你是不是进了朱财主家、马财主家和苟财主家盗窃古董?”
“是的。”
“出于什么目的?请详细说明。”
羊崽思考一下,然后说:“在此之前,城里米家的儿子米仙告诉我,说他家的祖坟被盗挖了,里面的古物被盗窃一空。有目击者告诉他,盗挖坟墓的人是城郊黄水塘村邹家兄弟俩。米仙注意到,邹家兄弟邹二和邹三曾先后分别与朱、马、苟三个财主接触,他怀疑邹家兄弟俩把盗来的古物转卖给这三个财主。米仙知道邹家兄弟俩会武功,他斗不过他俩,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三个财主家,他估计这三家财主买了邹家兄弟的古物,就叫我溜进这三家里偷盗,把偷来的古物交给他,他会给我一些银两作为报答。于是,我就按他的话办事,从每家分别盗取了三五件古物以及一些银两,谁知这几天风声很紧,到处都传说我盗窃别人的财物,我没有与米仙联系得上,就被一路追杀,直到现在被抓住,情况就是这样。”
知县认为情况复杂了,先把羊崽收监,然后分别把案子的当事人以及被盗物品同时找来。
审问邹家兄弟俩时,知县看过了被盗的物品,其中有两只银碗、一块上面刻有字的铜牌、一些动物的玉器以及一些说不出名称的铜制品等。
邹二说,盗挖古墓时,他俩不知道什么物件值钱,反正喜欢的就要,其中有些已卖给朱、马、苟三位老板。
马、苟两位老板只好把买来的古物交了出来,其中有一只小铜锣、一只银碗、一只玉马等几件古董。
三个财主互相交流意见后,由朱财主站出来说:“我们三人并不知道买来的古董是盗窃陵墓得来的,如果知道,我们是不会买的。”朱财主接着说:“在我们买来的几件古董中,又全部被盗了,现在看到,我买来又被盗走的几件古董还不在这里,情况怎么样,问问羊崽就知道了。”
羊崽只好说出了出来:“我第一次盗走朱财主家的古董后,把它们埋在家里厨房墙脚的地下,第二和第三次盗窃马财主和苟财主家的古董后,便把它们藏在山上的洞里。上次六个家丁追赶我到山洞里时,他们把洞里的古董全部取走,就与现在马、苟财主拿出来的一样。”
知县派出衙差到羊崽家去把古董取回,它们是四件小型的东西:一件小金剑、一件玉虎、一件石骨兔和一件绿玉环。
第二天早上,在衙门里,所有与案子相关的人员全部在场,知县说:“这个案子,想不到牵涉的人这么多,是以前所没有的。今天,这个案子已查个水落石出,本官要了结这个案子。”
他接着说:“这个案子是由米仙家的古墓所引发的,首先,古墓被邹家兄弟俩邹二和邹三盗挖了。就在邹家兄弟盗挖古墓时,被黑泥坡村村民唐有余发现了,他把这事告诉给米仙,米仙得知盗墓贼是邹家兄弟俩,他生怕以后斗不过他俩,所以暂时没有选择报案。米仙了解到邹家兄弟俩最近曾与朱、马、苟三个财主接触过,就怀疑他俩把盗挖到的古物出卖给这三个财主,于是,他找来惯偷羊崽溜进这三个财主家,把古物偷出来交回给他,作为报答,米仙给回羊崽一笔钱,羊崽答应偷盗了,而且还偷盗了财主们一共八十两银子。由于案发后调查及时,羊崽没有机会与米仙接上头,朱财主、马财主和苟财主都怀疑自家的失窃是羊崽干的,他们三家各派出两个家丁共六人追赶羊崽,一次在山洞里发现了一些古董,正是邹家兄弟俩卖给他们马、苟两个财主家的,也正是羊崽偷来放进洞里的一部分,剩下的也正是从朱家偷来的古董在羊崽家的地下找到。这样,案子里的古董全部找回了。”
知县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问题是,策划盗挖古墓的幕后人是谁?这个人就在这里,请你站出来坦白交代,否则,从严处理!”没有人回应。
知县点名说:“欧三,你站出来。”衙役欧三只好站了出来。
知县问他说:“在你们四人去追捕羊崽时,你为什么想要杀害他?”
“这,这,”欧三欲言又止。
在旁的衙吏、他的父亲欧再兴说:“欧三,你就说吧!”
“我没有要杀害羊崽的念头。”欧三回答说。
“没有事就直接说了就是了,吞吞吐吐成不了大男子汉!”欧再兴对儿子说。
“是的,爸!”欧三回答说。
“你们父子俩不要再演戏了。”知县发声了:“欧再兴,你要坦白交代,才是唯一出路!”
“我,我犯了什么错误?”欧再兴的声音有点打颤了。
知县手一挥,邹家兄弟俩走了出来,异口同声地说:“欧再兴就是幕后操纵者。”
“欧再兴,你不要以为你有靠山我不敢处理你,本官不怕!”听了这话,欧再兴只好低下了头。
原来欧再兴正是盗窃古墓的幕后人,他一直在策划盗窃古墓,让邹家兄弟俩出手,已盗窃了多个古墓,分赃时,欧再兴获大头,邹家兄弟俩只得小利,想不到这次因城里城外疯传羊崽盗窃朱、马、苟三个财主家的古董而慌了神,生怕这事会连累到他,就想把羊崽杀掉,谁知找不到羊崽,他就利用儿子欧三带领衙差在查找羊崽之机,一旦发现他,就把他干掉,却事与愿违,随着案子到了尾声,欧再兴被暴露出来。
这样,欧再兴和邹家兄弟俩成了阶下囚,案子到这里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