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小区里的鞭炮声和烟花燃放声此起彼伏,到了晚上更是没有停,晚上十二点,响声大作,我从梦中醒来,静静地听着哔哔啵啵的鞭炮声和咻咻的烟花燃放声,知道旧年已经过去,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了。
年前和别人提到快过年了,得到的回答都是“现在过年没年味”“过年没意思”的回答。上了年纪的同事总是说:现在过年没多大意思,我们小的时候,人人都盼着过年,现在觉得过年无所谓,一点年味也没有。
我不知道大家眼中的年味是什么,也没有给我描述过他小时候是如何过年的,也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那时候就非常好玩,而如今却没有年味。
我能够记起的过年,大概是从我七八岁的时候起。
腊月二十八的晚上,我爸就要烧猪蹄。猪蹄上的皮见火就容易爆开,火塘里时不时传来“啵啵啵啵”的声音,这个声音像年的使者一样,带来了即将过年的好消息。
二十九早上,家里开始炖猪蹄,香气四溢,满屋子都是肉香,让人垂涎欲滴。晚上会切一盘猪蹄肉上桌,但是只能吃一盘,剩下就切小放好,留着招待新年来拜年的客人。
大年三十早上,五点左右我妈妈就要起床蒸糯米,六点多我爸起床打糍粑。先把蒸熟的糯米倒进糍粑槽,然后举起糍粑捶,一下一下地敲打蒸好的糯米,力道要适中,时间也有讲究。糯米被打碎,慢慢从一粒一粒的糯米粘成一整团时,我妈就把糯米团分成巴掌大小的团子,再按压揉挤,挤成一个个手掌大的糍粑。
糍粑的吃法多,可煮可炸,我们家通常就是用菜油炸,把表面炸得黄黄脆脆的,再裹上一点白糖,一口咬下去,脆糯甜香,妙不可言。
后来我们渐渐不满足于吃糍粑,想尝尝糯米饭的滋味,在蒸好的糯米还没倒进糍粑槽之前,盛一碗出来,拌点油辣椒,加点葱姜蒜,别有一番风味。再后来,糯米饭的吃饭渐渐普及,早起先做一个火锅,蒸好糯米饭后就配火锅吃。吃完饭再慢慢打糍粑,打好糍粑也不马上炸着吃,而是等想吃的时候再吃。
吃糍粑就算是过年了,但是年三十还要做很多事情,小孩子扫落叶擦玻璃糊墙扫地,成年人就挖屋沟掏猪粪,都是脏活累活。
好不容易盼到下午三点,才可以休息,顺便准备年夜饭。吃完年夜饭后,一直到正月初五,拜年的拜年,出去玩的出去玩,不用干农活了。
初一那天,拿着两块钱的压岁钱,跑到定点玩耍的地方,买几个炸土豆配一碗凉粉,再挤进唱山歌的人群里,听一听瞧一瞧,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家吃晚饭,晚饭后约几个伙伴打牌,用糖果做赌注,夜深了人还不静,实在困到不行才去睡觉,第二天又照旧。那时候过年,在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高明,但是回忆起来,大家都会说那时候年味重,现在觉得没意思。
小时候人人盼望过年,因为过年可以买新衣服,过年可以吃鸡鸭鱼肉,过年还不用干活,这对于我们这种一年只能买一至两件衣服、平时很难吃到鸡鸭鱼肉和终年劳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如今,只要高兴,随时可以去买衣服,鸡鸭鱼肉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过年便不再令人期待了。
大家口中所说的过年没有年味,不过就是因为物质极大丰富后,过年期间的物质犒赏已经不能大大超过平时的享受,自然不能增加新鲜感和幸福感。年还是那个年,只是我们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们。
如果现在还用小时候的标准来衡量今天的年味,得到的结论必定是否定的。而当你跳出来想一想,过年不用上班,不用担心老板的夺命call,不用应付那个难缠的甲方,生活多么自在!忙碌一年,终于可以回家和亲人团聚,那些平时只能在电话里和网络上聊天的家人,此时就坐在你的身边,一边和你聊着家常,一边准备晚饭,一年的疲惫又算得了什么?
早晨睡到自然醒,天气好就上街溜达溜达,天气不好就在家看电视,或者到电影院看一场贺岁电影,晚上回到家,一家人围着餐桌,边吃边聊,窗外传来爆竹声,为聊天作伴奏,年味正浓,一切都正好。
文图摄影:璨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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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林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