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孜崖是刘子镇上最年轻的大夫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是这样被人请“出诊”的。
初九躺靠病床上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陆孜崖,哑口无言。看向小圆子:“谁让你们把陆大夫绑起来的?!”
“老大,我们下山请了好多大夫,一说是要给你来看病,个个都吓得关门放狗,我还不是怕耽误了你看病的时间,陆大夫是我们找的最后一个大夫了,不能放过这最后一个机会!”小圆子解释道,他可怕老大生气了。
“哼!”陆孜崖冷哼一声。他难得有点空闲可以在自己院子里看会医书,没想到这几个小山贼一进门二话不说就直接绑他到这山上来了。
“快给人陆大夫松绑道歉啊,陆大夫,对不住啊,这几个混小子不懂事。”
小圆子和其他几个人立马给陆孜崖松绑,给他道歉。
陆孜崖很是气愤,但他看到脸色惨白的初九突然晕过去,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上前给初九把脉。
想起自己的医箱还在医馆里,但初九这情况又必须马上施针,否则这不出半个时辰,必定心脉俱断而死。
“你们绑我的时候怎么不连带把我医箱也顺带绑了来啊!没有医箱,我拿什么给她施针!”陆孜崖训斥着小圆子,身为医者,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本可以救治的患者却无辜死去。
陆孜崖走到门口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初九寨的一个小跟班,手里拿着陆孜崖的医箱。
“陆大夫,”小跟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来的半路小圆子发现没有拿医箱,就打发小跟班返回去接医箱。
陆孜崖拿起医箱,小圆子立马带着一帮人出去,顺带把门也关上了。陆孜崖立马打开针袋,给初九施针。
初九在梦里又回到了那个小渔村,阿爹在晒网,阿娘将阿爹捕回来的鱼晒干,做成小鱼干给初九她们这群孩子。
初九从小就力大无穷,且一个姑娘家嗓门大到她阿爹阿娘做好了养她一辈子的打算。
边境上的小渔村,生活平静而美好。初九就是孩子王,每天光脚丫子带着村里的孩子们闹腾。她也会想替阿娘补补渔网,但因为掌握不好力气,渔网的洞反而越补越大。
小圆子那时候还是个刚会跑的小团子,也天天跟在初九身后。他们有时候会一起在海边捡贝壳,比比谁捡到的贝壳更大更好看。
初九有时候也会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想阿爹什么时候返航,她也会想海的那边是什么。
阿爹跟她说海的那边还是海,她想跟阿爹一起出海,但阿爹严令禁止她上船。阿爹是很有经验的渔夫,渔村的人都很尊敬阿爹,每家每户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会来请教阿爹。初九的名字是阿爹取的,阿爹说初九是个好日子,村里的人也都说初九是个好日子。
后来初九才知道,阿爹原来是高丽族的将军,常年征战,见过太多的血色,当阿爹看到这个村里都只是普通百姓之后,做主放过了整个村。
却被有心人借机挑事,陷害阿爹通敌叛国。阿爹贬为庶民还被人追杀。
逃到这海边,被阿娘所救,却惊讶得发现,被他放走的那个村子的村民也逃到了这海边。
于是阿爹和阿娘互生情愫,阿爹便再次隐居了。不曾想却被人发现,将村子都摧毁了,初九带着孩子们躲在船舱的夹板里逃过了一劫。
逃离了小渔村,来到了刘子镇做起了山贼。到初九也是有原则的,只抢达官贵人,不抢穷苦百姓。
靠着这留园山的地势,想要攻上来不是一件易事,官府试了几次以后也拿她们无可奈何。
初九梦里都是火光和刀剑,乡亲们的求饶声、惨叫声围绕在她耳边。一阵剧痛,初九满头大汗醒来。
小圆子守在她身边,见她醒来一边往门外跑一边大声喊道:“陆大夫,我家老大醒了,老大醒了。”
随即陆孜崖走进房来,坐到床沿边给初九把脉。
“烧已经退了,脉象也平稳了,好生修养几日就行了。”
初九还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样的惊险时刻。
小圆子听到陆孜崖的话,喜极而泣,“谢谢陆大夫,您真是个大好人,”
陆孜崖并不搭腔,收拾自己的医箱要准备下山了。
“老大,你差点一口气就喘不过来了,幸亏陆大夫施针及时,你这病啊早就该看了,非得拖这么严重!”小圆子给初九喂药的时候顺带教训了她不懂得照顾自己。
初九大病痊愈之后,为了感谢陆孜崖的救命之恩,一个人跑到陆孜崖的医馆里去帮忙。
“陆大夫,你这草药是要拿去晒的是吧,”还没等陆孜崖回答,初九就拿起背篓走到院子里。
陆孜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晒草药的架子已经被初九没有掌控好的力度给弄倒了。
陆孜崖心疼得飞奔过去捡草药,“你快回你的山上去吧,都说了不用你报恩!”
初九一边愧疚地拾起地上的草药,一边倔强道:“这可不行!救命之恩大于天。”
陆孜崖本是一个人守着他的小医馆,冷清的小医馆被孤独充斥着。
初九一来,陆孜崖宁愿自己一直如以前那般孤独着。她这到底是来报恩还是索命啊!
好不容易养活的奇异药材被她照料给照料死了;可以救命的千年的人参被她拿去炖汤了;好不容易救治好的病患被她好心扶出门扶得胳膊脱臼了;屋顶漏雨她去修,结果屋顶都没;炒菜的时候又把家里的锅给捣出一个洞来。
陆孜崖叹了口气,把补好的锅放到灶上。初九看着他讪讪的笑。
这天,陆孜崖去上山采药,回来得晚了些。初九坐在门槛上倚靠着门边,看到陆孜崖回来了,兴奋得跑上前去把陆孜崖的背篓拿下来。
“我今天跟隔壁大娘学了一个新菜,我自己尝了一下,很好吃的!”
陆孜崖默不做声,当他回来看到初九在门口等他的时候,他内心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