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茫茫戈壁滩上飞驰,映入两眼的除了褐色石头就是褐色的沙砾。尽管窗外不时有零星的工厂或小煤矿飞奔着向后掠去,但是,戈壁滩以她浩大的沙石之水稀释了现代工业文明。
车内空调开车时就跟发动机一起嗡嗡,但是我们还是感觉到热,热得浑身是汗,因为这是戈壁滩的六月天。戈壁滩上没有林荫道,太阳光泼下来如火,汽车的挡风玻璃和金属壳早已被火加热。我们象一块块正被烤着的新疆烤肉,流汗如流油。
车到天池边的时候,大家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蜂拥着在池边洗脸。“凉、痛快!”有人喊。喊完以后,有人大声说:“我们这是不是亵渎神圣?”这时大家才意识到,天池是王母娘娘的脸盆。我们这帮泥胎凡夫竟敢如此造次。
天池水真蓝,蓝得如一望无际平铺着的柔软绸缎;天山的天真蓝,蓝得象刚打开包的高级染料,没一丝杂质,让人心里发颤。
我们在天池边上享受着风景,同时也成为风景。
天山群峰后边不时涌来一团团白云。那白云如雪堆、如棉垛,又象一群群白羊,一会儿合拢了,一会儿又分散,而驱赶那些羊群的就是无形的山风巨鞭和有形的林海缝隙投射过来的阳光金线。
这时,我们十有八九都产生了幻觉:这蓝天和草原是不是调了个个,天即是地,地即是天。那天上的白云就是草原上的羊群,那草原上的羊群就天上的白云。这是海市蜃楼吗?我知道不是。海市蜃楼是远处的天上人间,而天池就在我们眼前。
我欲乘风飞去,变做一只苍鹰,把这天上人间、人间天上,看个仔仔细细、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其实不看我也应该明白:这天山、天池就是人间天上,或者说是天上的人间。
天池象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低头看天池,天池里有天上的蓝天、白云。抬头看蓝天、白云,蓝天、白云跟天池已没有了界限。天池里的水就是天上的云,天上的云就是天池里的水。
这是真正的天水一色。
一只游船靠岸了。有人拉我上,但是我不想上,我怕在天池里我更不知地厚天高,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尽管,游船造成了天鹅形、龙凤形。上了“天鹅、龙凤”又能飞哪去,我们分明在天上。我想
写以上文字是我第二次去天池后。二十年间,我没敢写天池一个字。不是不想写,是不敢写。因为,写天池我没那个能力。搜肠刮肚写了上边几行字,算是第二次去天池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