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一母亲因为生病住院了。
我也陪同着母亲住进了妇科住院楼。
母亲的管床医生是一位姓钟的年轻男子,戴着一副眼睛,说话慢条斯理,我们家属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咨询他。
初到住院楼,不懂的东西自然就多了。
医生办公室的门是开的,不用敲门便可直接进入。
排在我前面咨询病情的是一位50多岁的妇人,从衣着打扮,谈吐来看,多半是乡下人,她头发枯黄,穿着一件发旧了的红色棉衣,脚穿着一双绣花鞋,上半身无精打采的靠在椅子上。
“医生,我想去老家看病,老家有买医保,可以报销,这边消费不起啊。”妇人定定地望着钟医生,恳请他的批准,因为出院是要通过管床医生批准的。
“你才刚入院,现在要出院,自己要考虑清楚,我们医生尊重病人的决定,但回去还是要手术的。”医生有点无奈。
还没等医生说完,妇人抢着说,“我知道要手术,可回老家费用就没这么贵了啊,俺住不起这边的医院啊。”
我站在离妇人一米不到的地方,也许自己未曾经历过这种看病没钱医的酸楚。真真实实的看到眼前这一幕,我心里一阵阵刺痛,也算是见识了人间冷暖——穷人比富人更没有资格生病。
也许现代年轻人出生时大多安逸,物质充裕,没面临过病痛,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所以感触才这般深吧。
2
由于病床已满,我们刚入院就被安排在走廊过道的病床位。
隔着一个床位,坐着一位30多岁的妇女,丈夫半弯曲着身体,在床上打呼噜。妇女靠着墙,望着来来去去的护士发呆。
我是一个喜欢攀谈的人,另外也想了解母亲的病情严不严重,于是走过去和她聊了起来。
这位妇女很和善。说到母亲的病症,也许是同病相怜吧。
很快的就打开了她的话匣子,也提到了自己的病情。
她告诉我,这是她第三次做手术了。她说话语气镇定自若,像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她接着说,“第一次被确诊为宫颈癌,便摘掉了癌变的组织。”
”到今天又出现问题了,医生说要把子宫切除。”她的语气没变,眼睛谁也不看,盯着一个地方,只是眼泪在眼眶中打滚,声音也越来越低落。
一听到“癌”,“切除”,我心里就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能做到心平气和的说起这段艰辛故事的。
也许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看看那些经历过的人和事,当时再大的事,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你甚至会觉得自己当时太小题大做,太幼稚,根本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也根本没有什么人是离不了的,可你也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发生过的这些,才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让她陷入悲痛之中,我是愧疚的,我见状,忙忙道歉。
“还好只是初期,可以挽救。”她展开了笑脸。
人在面临生死病痛折磨,总是比从前的自己要强大。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直视那双历经沧桑而坚定的眼睛。
3.
住到医院,我们和打扫清洁的阿姨一来二去也混熟了。
她了解了母亲的情况,常常跑过去安慰母亲别害怕。
“我50多岁的人了,前年也是有病变,摘掉了子宫。你看现在不好好的。”
说完拿起她的拖把在地上认真的推来推去。
我再去其他病房走走看看,发现这么一件事早已是寻常事了。
医生告诉我,每天几十床手术,就有一半人数面临着器官缺少的无奈。
对于年老者,这些器官萎缩,功能也丧失了。
对于年轻人又该如何去面对呢?
4.
也许人只有在真正感受到病痛的折磨,亲眼见到周遭人的病痛才会深思健康的问题吧。
这几天呆在医院,我见到过道上提着尿袋,扶着墙一步步蹒跚的各个年龄层次的病人;看到食堂里一个瘦成皮包骨,全身包裹着纱布,只露出五官的年轻小伙;还有在病床上生活无法料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而在病床上呻吟的人。
还有那些久治不愈,靠着药水勉强过日的人,都让我感概万分。
对于生死,我知道是无法掌控,死亡,向来是不可逆转的。
同病房的大姐告诉我,她每年都会例行去做体检,不论身体有多好。
我想,这看似“消极”的思想背后也是一种积极的对生命的回应。
总该做点什么,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也好。
在放下那么多的浮躁与贪念,人生终归是平淡的,只求安稳,健康的活着。
活着就是希望,对器官缺少者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