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城市之光》

对待暴力,以暴制暴只会让它更加猖狂。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如果这架天平从来都是倾斜的,那就让我来作这个砝码。

看完后想到一句很正能量的话: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朋友说,有些时候迟到就意味着缺席。我愣了一下,但不否认。由于正义的姗姗来迟造成的悲剧数不胜数,我不能为它脱罪。然而正义从缺席到迟到,再到极力地缩短迟到的时间,极力地希望它发生在事前而不是事后,有这样一个群体在一直努力着,他们克制着内心的冲动和愤怒,压抑着个人情绪,致力于用法律武器将正义伸张。

我们吐槽法律吐槽得不是一星半点,由于它的漏洞,由于它无法将触角伸到每一个角落,有一些无辜的人的冤屈难以申诉,有一些做了坏事的人难以被绳之以法。法律做不到的事情,很多人选择了舆论。舆论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产生于群体。《乌合之众》里对群体盲目性作了十分细致的分析,人在群体中是失去自我的。尤其是舆论发展到网络,以一种不记名的方式,以一种光的速度在四处蔓延的时候,它所产生的导向和力量都远远超过了所谓的公共道德约束,常常是一种压倒性的。大众在抓住一个点时候就难以松手,他们常常或者说倾向于断章取义,将这个点无限放大,上升到道德伦理上升到人性丑恶。数个小时的大手术终于完成的医生疲惫地倒在手术台休息,照片被传到网上,被指责工作时间偷工减料儿戏生命。警察制止盗窃抢劫时受到阻止,进行了反抗和教导,视频上传后被批滥用私权为所欲为。某教授发表了一番言论,有人专门不顾上下文截取其中容易引起歧义的地方,看到这些话的人又一窝蜂地去骂它罔顾公众形象,发表错误导向性的言论。断章取义的人们自以为抓住了罪恶的点自以为站在上帝角度审视一切自以为举着正义的旗子,不过是一场或跟风式或运动式或发泄式的情绪迸发。

还有一些,是作为看客一样的存在。我记得很清楚的一个镜头是火灾现场,爆炸从楼内发生的时候,围起来的人们被大火和浓烟激得四散,熊熊烈火不仅出现在人群中央,也出现在惊慌失措的人们手里的手机屏幕里,还有屏幕里的屏幕里。人们拍摄着这一惊悚的场面,准备第一时间将它分享到网络之上,昭告天下,自己亲身经历了一场浩大的灾难,就在此时,就在此地。确实他们不能做什么,这样的围观与播报不能被道德所指责。但是火灾是这样,其他时候呢,一群在事情发生时第一时间想到去记录下这些难得一见的时刻想到在网络上敲键盘搞评论的人,会去站出来做什么事情吗?就像在论坛游戏上线玩家满10万炸弹就爆炸的场景一样,一条一条的激光束从这个城市发射入空,计数器上的数字在飙升,每一个看客怀着好奇成为雪崩前的每一片雪花。谁需要为这场灾难负责呢?一片雪花从来不认为一场雪崩的发生和自己有关系。

关于江亚啊,这个人,变态连环杀手。他和我看过的为数不多的有关心理犯罪的故事里面的罪犯有着相似的模样。对待犯罪,有一种对待艺术品的神圣感,他们会把每一件案子设计得完美而精致,并且从不重复作案,也就是说,下一件案件一定比上一件更缜密,作案手段更高超,在他们心里,也更值得被珍视,像精心制作的一件艺术品。他们重视过程,重视那种仪式感,重视作案之后心里的满足和愉悦和快感和征服感。这种心理被视作变态,让一个正常人——或者说,所谓的我们这样的正常人,感到一种恶心的恐慌。同时,这样的变态杀手,都是受过常人没有受过的待遇和创痛的。江亚被父亲一拳一拳地暴打一脚一脚地狂踹被他扯着脑袋撞桌子的时候,我们可能还在为爸妈不给自己买什么东西而闹别扭。阴暗的童年和缺席的家庭关怀,惶惶不可终日每时每刻处于担惊受怕之中不知道下一秒会受到怎样身体虐待和心理电击,这样的生活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太压抑和扭曲的经历会激发人心底的罪恶和反击力量,终于有一天他杀了自己的父亲,一开始会惶恐吗?可能后来更多的是一种快感,终于摆脱了这个缠绕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梦魇。他感到一种征服和胜利,感到自己灭掉了一份黑暗。他把尸体保存起来,不时地再去添些新的暴击。对待自己的第一个作品,一定要珍惜啊。

江亚有句话类似是这样的:没有采取激烈手段,那是因为没有涉及到你。如果你是被害者呢,如果你看到伤害你和你身边的那个做了坏事的人逃脱在法律之外而你无力反抗的时候你还会无动于衷相信法律?这话说得真切露骨直逼内心,的确,那些失控的人,往往都是没有得到正义的伸张的人。你恨得咬牙切齿,没有有效的保护机制,你选择了自己解决。“城市之光”似乎扮演着大侠的角色,惩恶扬善,让逃脱法律惩罚的人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然后被精妙地杀死。

但这样就真的能够伸张正义了吗?那个律师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告诉我的母亲,我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坏。我想到了很多在网络暴力中被推到风口浪尖的人,被风暴式的网络舆论压着的人,是制恶者也是牺牲者,他们的过错被赤裸裸摆在聚光灯下供人审视,被放在显微镜下无限放大,你已经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真相了或者真相从来就不重要,缘由从来都是接口一样的存在,不需要了解只需要对结果的评判,一浪过去一浪起,最终杀人于无形。

影片将正能量的东西同环环相扣一波三折的剧情结合在一起,在吸引人的同时也让我们看到光亮看到希望。真的,最后那些民警消防员疏散员的视频录像真的让我觉得,他们真的在为城市的光亮奋斗着。这才是伸张正义的正确渠道,它可能不会面面俱到,但它不会让正义扭曲,不会让本来就不理智的人们在暴力中膨胀虚晃更加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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