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天定 ——电影《天注定》影评

延续了贾樟柯一贯的写实风格,好多镜头仍然有较强的DV感,整部电影剪辑到一起更像是一部合成的纪录片,艺术上的整体统一还是不够。

1st    第一个故事是四个故事里面叙述最饱满的一个,姜武饰演的大海,莽撞、执拗,多年来奔波于村里腐败问题,在几次寻求未果后,最终选择了用猎枪来解决问题。情节推进有力,从王宝强杀人引入后,大海就以一个老式村民的角色出场,质疑村长遭到呵斥,要寄信被拒绝,在机场对质被打,找情人求安慰不得,在村里处处受人嘲笑……一系列的冲突,似乎是在为大海最后的杀人做铺垫。情节的安排上是合理的,但人物的塑造上却稍显不足。即,如果大海的人设是一个善良、有才、正当途径寻求解决问题的大众人物,那么作为艺术形象,应该可以唤起更多的共鸣。但影片中的大海,有很多“二、傻、楞”的感觉,那么观者会对片中人物隐隐生出“活该如此”的感觉。写实很重要,但有的写实影响了人物,也就会直接影响主题。这个故事里面的镜头最为浓墨重彩,也拍得最像电影。

2nd      罪恶让人上瘾的故事。王宝强的疯狂杀人,从片头埋伏到这里,但是却好像毫无逻辑和道理。你说他是有案在身,隐姓埋名,他却不低调地在连环杀人;你说他是为了钱为了生计,他却说一切都没有意思,只想永远在流浪的途中。这个故事拍的流畅、潇洒、甚至带有某种“炫技”的成分,但是恰如他的内心,是空虚的,是缺少灵魂的。甚至,唯一的解释就是,罪恶让其上瘾,欲罢不能。当然,现实里也许就是这样,杀人也只是杀手找到生命意义的一个出口,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3rd    被逼出来的侠女。人物在反击前,先描绘了她小女子的生活辛酸。小三被打,父母离异,没有家,漂浮的江流,疲惫的生活,直到最后那一连串的耳光,简单粗暴,不断叠加,终奋起反抗。但这个人物是唯一一个有反思、反省的,四处奔走后拨打的110,以及句尾的你可知罪,都暗示这个人物的内心是在内省、矛盾的。举起匕首的姿势,看起来是个有点用力过猛的侠女。整个人物的内心戏是较多的,但是从表演上来说,传达出来的还是有限。

4th  青春唯美爱情故事。东莞的青春,以及车间里的青春,都让人无奈又苦涩。因为钱,逃离了朋友,因为钱,又要逃离家人,因为钱,又不得不逃离爱情。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宿舍,一条条整齐规整的流水线,一个个还没绽放就只能萎缩的年轻生命。与之对比,是声色场所里走马观花、荒诞离奇,不再年轻的身体,用尽各种热闹纵情留住青春。反倒是最后的那一跳,简单明快,大写的解脱快乐。

四个故事里都冷静描写了死亡,有大片的血红飞溅,有枪击瞬间的惯性飞走,有手刃的皮开肉裂,有飘下的决绝速度,所有的暴力镜头都毫不回避,直到把镜头前的你我也打怒了。这也是其写实镜头最大的力量所在。

象征符号运用明显,晋剧的运用最妙,恰到好处地在写人物的内心和境遇。而淋雨的圣母像,以及淋雨的菩萨像,与其说是信仰的沦丧,更像是在嘲笑我们自以为的可笑的信仰。

但回到电影的主题,“苏三,你可知罪?”,与其说是小玉内心的质疑,也是在说看戏的大众,他们是大海挨打时迅速退后的人群,是小玉被打时冷漠抽烟的大姐,是小辉掉下时无感的工友,也是贪污的村长,是无赖嫖客,是每个人,是天。有点鲁迅式结尾的味道,但还是总觉得一部电影的价值,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反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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