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她(中)

临近高考的时候,她突然从学校消失了,留给我的只是一串冰冷冷的文字“我回户籍地高考了,你好好的,高考加油!”我才想起她走的前一天刚好是周天,她总有些怪怪的。那天她特意打扮了,但是我总感觉她的脸胖胖的,脸色也很差,我让她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但我不知道她是生病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就这几天睡眠不好,好好睡一个觉就行了。这天我下课后她发消息给我说“我们不去图书馆了我们去塔山公园玩把”,我答应了她。我们一起坐车来到公园。

我们走到亭子里坐下,微风习习,看着我们这个不大但很温暖的小县城。她说“要是能永远这样该多好。”然后她又拿出两支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笔说“这支笔送给你。”我移动了一下位置,和她肩并肩的坐着,我说“要是你喜欢,想来的时候我就陪你来。”她把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上,我握起她的手。她说“要是哪天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我说的是,情非得已的那种,毕竟天有不测风云。”我说“别乱想,不会有那天的,高考结束我们就名正言顺的恋爱,一起上大学。”她没在说话,只是静静的靠着我。那天我们一直玩到上晚自习才回到学校。

我为此埋怨她,埋怨她的不辞而别,我在手机上发消息问她。问她老家在哪里问她的学校,她都不愿意告诉我,她只是说等高考完了再说。

我信以为真的以为她是怕影响我高考,影响我复习,影响我的学业。在等待高考的那段时间里,对于我来说是漫长的。有时候发消息给她甚至几天都不回。回的时候告诉我,看见消息的时候在忙,所以忘记了。

高考结束后我继续追问她家的地址,她没告诉我,她只是对我说“谢谢你那段时间的陪伴,我很开心,也希望你曾为了我而开心过,谢谢你!”

“不过我不想和你见面,我们就此别过吧,再见!

发完之后我就被她拉黑了,因此我还胡思乱想过,我甚至怀疑她出嫁了。

我在朋友圈里写道“面对突入起来的,沉重的,狠心的,伤情的别离的话语,我感到无能为力。”

她是我没有开始的初恋,我想忘记,但就像刻在心上的伤疤。

我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和我想象的一样好,别人没考上差的是一点,我没考上差的是一点点点点。她考的怎么样?我不知道,因为那次她把我删了拉黑了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我回到老家的第一站就是我和她相遇的图书馆。里面依然坐满了人,可是再也没有她的身影。这个图书管很大,大得能成就千千万万人的梦想;这个图书馆也很小,小得满满当当的都是我和她的回忆。

我看见来来往往的穿着和我同样校服的学妹。我都会机械式的抬头看一眼,期盼着她的出现。不过我知道那不可能的,只是我情不自禁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回到老家的学校后,因为没钱我没有再进学校,也没有把没进学校的事情告诉父母。我只是告诉他们我租房子在外面走读。

我每天都去图书馆,就坐在以前她坐的对面。我在这里几乎是一个人,没有任何社交。但偶尔会遇见来县城里面办事的亲戚。有一天我二伯在县医院住院了,身边没有其她的亲人。我二哥(二伯的二儿子)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帮他照顾二伯,顺便看一下二伯的病情怎么样。二伯这次病情原因是感冒的时候透血引起的。

那天我去看了二伯,照顾二伯输完液后,我买了一些吃的给二伯才又回到住处,第二天二伯从重病房转到普通病房,这个普通病房很长,上面靠墙下面靠窗中间是过道,整个大通间是用幕帘隔开的,每个两个幕帘里有六张床,一排十个幕帘左右。里面住的都是和二伯一样的,尿毒症的患者,有很多都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二伯每天都要输液,我实在闲得慌,就去找二伯的主治医生咨询二伯的病情。我从过道里穿过,走到中间位置的时候我嗅到了那一缕久违的失联已久的味道。我扭过头去,是她!她盖着被子低着头,玩着手机,长头发剪成了妹妹头,脸色苍白,眼睛和脸都有些水肿。我没有喊她,我怕她也和我一样不知所措,我也想给自己留一点自由发泄的空间。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可是这一切我知道得好晚好晚。我跑到外面的过道上,终于我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子留下眼泪。

我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去和她相见。第一次刚认识她的时候是害羞,这次我怕的是我的出现会给她带来无声的哭泣,甚至怕影响她的病情。我怕她伤心,但是我又想让她知道我已经清楚的了解她所做的一切。我更想陪着她一起去面对苦涩的生活,因此我要让她知道我存在她身边的事实。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存在,我又不想太过突然给她造成影响,于是我去买了一顶帽子,去香水店找了她喜欢味道的香水,从住处去拿了她送我的那支笔。晚上的时候我把香水喷在身上。我招呼着二伯吃东西的时候她母亲挽着她的手从二伯病床前经过,我猜她闻到我身上和她同样的香水味,她确实回头看了我一眼。她回头的瞬间,我就扭过头去了。

我记得有一个星期天早上上完课我和她约好睡个午觉后14点在学校大门见,一起去图书馆。我们边聊边走,聊着周考,聊着八卦……聊着我喜欢她身上的味道。然后她就从书包里面掏出一瓶香水,围着我周身喷了个遍,得意的说道“喜欢就让你闻个够”我装做深情的从我身上闻了一闻,然后看着她表示一点都不香。她不信她凑过来闻了闻,睁大的眼睛瞅着我说“你这是什么鼻子啊?”我凑到她耳朵边说“因为不是从你身上发出的。”她白了我一眼,就自顾自的往前走了,我以为她生气了,走了一会儿她停下来说“以后我的香水味只给你一个人闻。”我牵起她的手,朝着图书馆走去。

第二天早上我去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喝过的奶茶,趁她不在的时候,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在纸条上写着“好久不见,并加上她的署名,祝你早日康复!”晚上的时候我把那支笔也放了过去,我相信她一定知道我知道她在医院了。我和往常一样偷偷的观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我确定了她可能不再那么伤感或者早已放下,我想她在病魔折磨的这些日子里早已看淡了一切。

第二天,我去花店买了花,特地的在花上喷着她喜欢的香水味。我打算直接抱着花去见她。心想如果她妈在就假装是高中同学,但是我到的时候她妈不在。我戴着帽子穿得一身黑,走到她的床前,她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她发现了我,她说话的声音特别颤抖。她喊着我的名字问是你吗?我摘下帽子,花掉在了地上,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们相拥在了一起。不一会儿她妈妈进来看见了我们,但是没有打扰退了回去。之后我们加回了微信,QQ,她把她的新号码告诉我。我把掉在地上的花捡起来放在她的床头柜边并告诉她我得回去照顾二伯了。我说我在另一个进门口不远的位置,她说她已经猜到了。我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说道“你允许我去逛一下吗?”她瞅着我说“你逛我还能管你吗。”我答到“我想逛你的QQ空间”她又白了我一眼说“不让你逛。”

我招呼着二伯输液,开始去看她的QQ空间。从她把我拉黑的那天开始,包括她设有权限的。

2019年4月21日,身体啊身体要高考了,你可不能拖我后腿。

4月23日。感觉没吃多少脸却胖了不少。(后面是哭的表情包)有很多评论。评论一是我的:宝贝可能是水肿,晚上少喝一点水。评论二:平常放松一点,压力不要太大……她对别人送了玫瑰,并致意“谢谢。”

5月5号。无情的病魔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高考、我的未来,包括我和他的相遇。(配图是我和她的自拍照,和一堆她在医院里面检查的病情单,白色的纸黑色的字,上面写着肾功能严重损坏,初步确认诊断为“尿毒症晚期”,附有医生签字。

我边看,心里忍不住的刺痛。

5月7日。我走了,三年的美好生活。亲爱的老师,同学们,亲爱的你,请原谅我吧!

除了班主任,我谁也没告诉。我祝福你们都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替我完成大学梦。(下面是我和她在拍毕业照时的合影,以及她和她的好姐妹以及校园的全景图。)

我看到这里的时候没有再往下看,我怕二伯到我的异样,也怕自己抑制不住的情绪。晚上我招呼二伯吃好饭后就准备回去了,我走时去看了她,她眼睛通红,指着桌上的零食示意我吃。并向她妈妈介绍我。我说道“阿姨好”“你好!小伙子”并不太满意我。因为她知道她女儿的哭就是因为我的出现。我说我要回去了“我来看你一眼。”她点着头说“好”我招着手说“再见,阿姨再见,”她也给了我挥了一下手。

我回到住处,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情绪全开了。我何时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却这么无助,我心痛,但我又无能为力。以前的过去了但是又难以忘怀,拿不起的未来,放不下的过去,只能用现在承受着现实带来的锥心之痛。我忘记了吃饭,忘记了高考,只记得手机里面满满的都是上天给她带来的不公。

5月9日。我并不想骗你,但我真的不想让你担心,我去的地方不是学校而是医院。我希望我离开之后你能认真备考。

5月21日。原谅我吧!医生说在手术期间不能长时间的接触电子产品。我想少回你一点儿信息也好,因为我们以后都不能再相见了。

5月2日。我想你高考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好?总之加油!

5月28日。其实我很想告诉你,我以前做的手术伤口很痛很痛,但我不敢让你知道。

6月5日。我很想你,但我不能告诉你,我已经想好了,你高考结束后就和你断了一切往来,你去追逐自己的生活吧!

6月7日。加油!加油!加油!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6月8日。加油!加油!加油!“亲爱的”其实我很想这样称呼你,在我们高考之后,可是一切计划赶不上变化。

6月8日晚。你别问我了,我不会告诉你我在哪里的。说我过得好,是希望你也过得好,亲爱的,偷偷的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我们断了联系把,再见!

这一晚我一夜没睡,又继续翻看着她的QQ空间。

8月25日。看见你开学了,祝福你下次高考不会再伤心了。

2020年2月10日。他回来了,祝他好运。我们的重复早已被阻断。

3月25日。和我身上相同的味道好像我给他打上的那样浓。

3月26日。他回来了,他一定知道我在这里。希望是他,害怕也是他,回忆里满满的都是他。

3月26日下午。我知道你回来了,快出来吧!

是的,我知道我和她心里都是装着彼此的,只是所爱隔山海,山海难能平罢了。我按自下决心一定要陪伴着她,给她开心,给她快乐。

第二天我带着一双黑眼圈去医院,首先是二伯,他说“你昨晚上是不是没睡,”我说睡的就是没睡好。二伯最后两天在医院了,他说不自由,不愿意继续待在医院。我招呼好二伯输液后我就去看她,她妈也在,我说“阿姨好”,而她看见我一双肿胀的黑眼圈笑了。她也没睡好,我们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旁边有一个凳子,我坐了下来,我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她说“还好,”她问我“为什么转学了,”我说“我回户籍地考试。”这句话是她当时对我说的,她笑了,眼里侵着泪水。她妈说“我去买点东西,”我说“阿姨没事,我在这里看着,”她妈就出去了。

我说“接下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她答到“你还要高考,我不想耽误你的学习,况且我现在的身体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陪你一直走下去的。”我说“考不上可以再来一年,”她说“你都高四了”我说“我可以读高四,高五,高六,只要能陪伴你。”她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真的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你,希望你懂,”我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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