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是法国十九世纪著名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他的短篇代表作《项链》塑造了一个贪慕虚荣的小资产阶级妇女形象,她因为要参加一次舞会,向朋友借了一串钻石项链,不想舞会结束后,却突然发现项链已不知何时给丢了,在四处寻找未果后,他们买了一串一模一样的钻石项链还给朋友,结果负债累累。他们过着艰难的贫民生活,用十年时间还清了所有债务,而昔日漂亮、迷人、优雅的女主人公俨然是个粗壮耐劳的老太婆了,而小说的结尾却被朋友告知项链是假的。当我们对女主人公玛蒂尔德进行针砭不一的讨论时,却往往忽略了他的丈夫罗瓦赛尔,他可以说是现代典型的家居好男人,他有许多优良的品质,是待字闺中的女性结婚的首选对象。
他虽然只是一个小书记员,在讲求出身和门第的社会里,不能进入上流社会,但他安贫乐命,知足长乐,珍惜热爱自己的现实生活。丈夫累了一天回来,“揭开盆盖,心满意足地大叫:‘啊,好香的肉汤!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一个男人如果像《围城》里的方鸿渐一样“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就麻烦了。他会将自己的不得志带回家里,或者想法挑你的刺,嫌你菜做得不合口味,说你家布置得庸俗;或者训孩子,“老子辛辛苦苦赚钱供你读书,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或者拿老婆出气,大打出手,这在现代是常见事啊。他会觉得全天下都对他不起,家里人都跟他过意不去。相比之下,罗瓦赛尔这样的好男人能给你踏实过日子的实在感。
他虽然工作很忙,每天在机关里抄抄写写,赚取微薄的薪水养家,但他关心疼爱妻子。担心妻子吃不了苦,他请来一个女佣“替她料理简单家务”;“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弄到一张请柬,只是“原以为你会很高兴的。你从来也不出门做客”;看见妻子哭了,“他语无伦次地说:‘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为了给妻子买漂亮的裙子,他拿出自己准备买猎枪的四百法郎;看到妻子不开心,他主动地关心她“你怎么啦?这三天来你的脾气一直是这么古怪”;舞会结束后,“她丈夫怕她出门受寒,把从家里带来预备她出门时加穿的衣服,披在她肩上。”这样的好男人到哪里去找?细心体贴,温柔善良,从生活到精神始终默默地关心着妻子。看看我们身边,不是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陈嘉和一样对妻子施暴,就是像充斥于各种纪实性文章中的事例一样与妻子“冷战”,实行“冷暴力”,有的甚至不给妻子“性权利”。更别提那些将妻子作为看家狗,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拈花惹草之人,如果回家晚了,还要美其名曰工作需要,责怪妻子不理解支持自己。玛蒂尔德的悲剧不仅是贪慕虚荣以付出青春为代价,而且是不懂珍惜丈夫的爱,追求不切实际的虚荣。
罗瓦赛尔还是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好男人。发现项链丢失后,他马上起来去找,“随即又去了警察局和报馆,请他们代为悬赏寻找,还到出租小马车的各车行去找”,在没有结果后,他断然作出决定“只好想法买一串赔她了。”拿出自己的遗产,又四处去借高利贷。为了还债,他不仅努力工作,还想法赚一些外快,傍晚“替一个商人去誊写帐目,常常深夜还在替别人抄写,抄一页可挣五个苏”。在那样的一个社会里,家庭的重担全都落到了这个小职员的身上,但他没有对妻子说一句怨言,更没有就此与妻子离婚,也没有被生活的厄运击垮,一蹶不振,以酒买醉,更没有不讲诚信,一走了之或者耍耍赖皮,而是以实在的生活态度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还清债务。这样的丈夫可敬、可爱!而在我们周围,却是很多只能同甘却不能共苦的夫妻,往往是家庭之舟航行顺利时,夫妻双双同林比翼鸟,而大难临头却是各自飞。
十年后的玛蒂尔德虽然不再年轻貌美,但她依然很幸福,因为她的丈夫绝对不会离开她,这是她最大的成功,嫁给了一个实在的有责任感,重情义的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