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有一间不大的房子,早晨游泳、下午走海边栈道、晚上读书写字——这是我一个离我并不遥远却甚为卑微的目标,曾经拥有,却越离越远了。那些潮起潮落的山海梦因为世俗、尘埃、坠落而变得模糊和不确定。
左手臂拉伤一个月,也停止了一个月没游泳。十月来临,还没完全恢复,便急不可耐地下水。玉露相逢胜却人间无数,一千米不停歇,游得如饥似渴。曾经痛苦不堪的筋伤已然不值得一提,抬臂之间偶尔有些拉扯,已被喜悦抛之脑后。
刚下水,凉意袭来,浑身打颤,水的柔顺和立刻、必须游起来的强烈意念,迅速将寒意淹没,替而代之的是畅快,是飞鱼一般的自由,是沉睡后苏醒的惬意。
体能是奔放的,一点都不累。如果不是赶时间,真想游两千米,游到天黑,又直至天亮……轻轻地一蹬一收,不是一种征服,而是延伸,好像驰骋在一片海里,在自我的旷野里。不需要那些皱纹修饰坎坷的岁月,身体沉静,在触摸不到的黑暗世界里,有一道微光,照射在听风者的摇椅上。
有一种爱意,是对水说。但我却不敢游野泳。生性胆小,宁愿在蔚蓝的大海里迎风破浪,也不敢在翠绿的江湖中畅游,说不清为什么。回想小时候,其实也在老家半月型池塘里戏水、学憋气,成年至中年,越来越胆怯,越懦弱,世事纷扰,如履薄冰。
故,只能对那些邀约游江湖的友人怯懦地摆摆手,如此这般的潇洒游只能在心里想象一下罢了。
重新开启游泳生活,再次被打开的那扇心门,有时候疼得不能自已,硬生生地被自己摁下去。
下午游完一千米,回家休息半小时,待太阳落山后,和先生出门,游荡在城市之间。
从家里慢步到欢乐港湾需四五十分钟,特意从海滨广场穿行而过。假期的尾声,许多人在草地上搭起了帐篷,与家人友人边吃零食边聊天,人多的,帐篷特别大。
“他们好像把家里的三室两厅都搬过来了。”先生的一句话,让我大笑起来。
我曾经问他,称他爱人还是先生为好?他答,肯定是先生,因为我比你先生啊。
他的幽默在于,同一句话可以在不同时期逗我大笑,而他面无表情,心里却暗自窃喜。
每当经过海滨广场这片草地,看到追逐的孩子和三三两两相谈甚欢的大人,他总会说,像不像塞尔维亚停电的那一晚?还记得我们在马来西亚的那个晚上吗?萨拉热窝山顶电台里传出来的音乐排行榜,你听得懂不?……
有时我说记得,有时故意说不记得了,你再说说看?
这样的对话,轻轻打开一扇扇记忆之门。我们何其幸福,拥有这么多旅途往事。
在贝尔格莱德坐公交车,看到车上的男女中学生一见面就贴脸打招呼,甚是亲热。这样的见面礼俗让当时刚刚参加完中考的儿子很是羡慕,一本正经地说,老爸老妈,我也要来这里读书。
看到我们笑得前俯后仰,小伙子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话题不断,步履不停。和先生的欢乐港湾之行,迎着绽放的喷泉和鲜花,踏着夕阳的余晖,挥汗前行。
脱口秀里,付航说了一句周星驰、喜剧大王对他的影响,“那束光打在周星驰的身上,照射在我的心里”。
望了望身边的先生,他就是周星驰,让我光耀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