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有几分夕阳从狭小的窗户射进来,照在铺满灰尘的玻璃茶几上,现实与往昔也开始交错,她心绪不安,如一只打碎花瓶,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黑猫。
手机里循环着小提琴伴奏港台男歌手的音乐,五月的北方,接连不断的连雨天。屋子里有了些许凉气和湿意,她从床箱里,找了十几本书,摞在床头上。
窗外时而从谁家的院落里传来儿童嬉闹的声音。想起好多年前,她像他们这般大时,夏天在记忆里似乎是金色的。怀揣着金色的梦想,憧憬着懵懂的爱情,以及拥有一个平凡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回到多年前,她仍和今日一样,是个不爱说话的女子。年轮在身上增长的仅仅是对事物的看法和拥有的基本技能。和旧日一样的不善言谈,一样的处理不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几个月前,她失去了所爱。
他说,这辈子最不能做到的就是,离开她。
她去了他所在的城市,租住了一个简单的公寓,两个人从此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相依为命。他穿的最久的深蓝色上衣,是她买的。她有缺乏安全感,在一起的日子里,习惯了触摸着他的掌心睡眠。
也许那个夜晚,让你安心入睡,早晨安心醒来的爱人就是好爱人。
从前的心性不定,到后来的那个人在的地方就成为了岸。
她拿着两个人共同生活租住公寓的钥匙,每天准时走在下班的路上,去那个回家必经的超市买廉价处理的青菜,超市的存货员向她打招呼说,他认识她每天背着的手提包。
她做从没做过的菜,穿从没有穿过的打折衣服,等一个加班到很晚的人。
可,她觉得很幸福。
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她又拎着皮箱回到起初所在的城市。丢下日积月累买下的一锅一碗、还有在餐桌上摆放整洁的毛笔和纸墨,和那盆养了很久枝繁叶茂的绿萝……她意识到,在旅途中,很多东西是带不走的,像那年春风,及某人给你的时光……
那个人留下的记忆,是带不走的。
分开时才发觉,原来有那么多曾经想要做的事情,都还没有一起去做。有那么多彼此曾许诺的东西,都还没有兑现。而他们却似乎已经把一生的时光都安排好了———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下第一个孩子,什么时候……
从此以后,便没有那个可以在下班的夜晚等待着的夜归人。
有时候,人是如此的孤单,即使再亲密,也有要分开的时候。她思考着,内心一阵阵疼痛随着血管流动的方向从心脏到四肢弥散开来……
比爱情更加伤人的是依赖。
也许,每个人都要独自得成长、独自面对。没有人的生命是完全依托在另一个人和事物上的。我们像孤岛一般,只可以相互繁盛、各自成长。
她要乘上高铁,去往一个他和她曾经一起想去的地方。
他们相约,等他们的孩子长大,三个人一起去那里看,有雾霭的山脉;去看云里的海上日出……去欣赏……
她要去那里,假如能够在那里见到他,她要和他完成没有完成旅程。
假如,没有遇见,她还有一路的时间用来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