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离上课还有几分的时间,我从后门离开,打算去边上的厕所里小解。进去首先入眼的就是洗手台的一面镜子,我看不清自己的样子。
往右一转头,看到的画面把我吓了一大跳,差点劝退我。
我看到厕所蹲位的构造都是敞开式,里面有几个女生在上厕所,除了从边上走过很容易看到她们的半只白腚,连我站在门口,视线都会直接顺滑过去看的清清楚楚。
我还看到坑里面卡通懒羊羊发型般的黄色粑粑,一坨又一坨,连无人蹲的坑都有。
【谁这么没素质?!没冲掉,好脏啊。】
但这不是令我惊恐和羞耻的,我在女厕里面看到了一个男生,他就蹲在一个蹲坑的女生旁,手里拿着厕纸,面对着女生,与她说话,说的内容我听不清。
两人的这种相处方式让我感觉她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形影不离什么的也应该注意场合吧!那男生似有所感一转头就看到了我,他的脑袋真灵活啊。
【变态。】
我骂了一声,但是声音很轻,就像被限制了音量。
我有想上厕所的心,打算速战速决,但是心里想的是脱了裤子就可能会被莫名其妙的看光,又不爽又尴尬。
我走来走去,想找一个干净的又能处于一个相对保守的坑位解决。
终于,我找到一个比较适合的坑位,那个坑位只有走近才能看清,远处是死角。但不完美的是这个坑位上有人了,并且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女生。
不知道是等她帮忙挡着还是在占着位置排队做下一个。蹲着的女生见我过来,抬脸和我说:“你去楼上看一下吧,那边人不多,可能还有位置。”
【楼上?我记得之前厕所的布局有图文公示过,楼下是厕所,楼上是杂物间啊,难道我记错了?】
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相信了她,上了楼,越往上走心里越不安,地上出现了淡淡的黄色印子,一开始我没有往那出想,只觉得这污迹脏,小心的避开。
楼上的空间很大,可能是因为阴暗所以令人出现了错觉,但我活动的范围似乎真的比想象的要大。
我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厕所,突然我看到了一处看起来像是厕所的地方,有一扇半开的门,空间底部被高高抬起,足足高出平面很多,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昏暗的光照在门口,我走了上去。诚不欺我,有些感动,但是当我看清了坑位边上又出现的肮脏的粑粑以及黄色的印子后,开始有些反胃。
原来楼梯上的污迹是被人踩到的粑粑印子,这里竟然连墙上也有,我顺着印子的方向,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猛的一抬头,看到一个人身体畸形的女人,像蜘蛛一样攀在房顶上,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周围也太安静了,眼前又太吓人了。我慌慌张张的从楼梯上跑了下去,想着【算了算了,不上厕所了,哎。】
二
突然发现我们都出不去了,好像进入了一场生死游戏,需要解密,解不出要死人。
厕所里存在的人都聚在了一起,我们似乎是刚组成的团队,又或许本就是一个团队,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拯救可能死掉的人,尽可能避免灾难的来临。
但是我们人太少了,人多力量大嘛。我想起了班级的团支书,也是我们的团队成员之一,很聪明的一个人,也许可以加快结束这该死的游戏。
马上就有人与他打电话,和他说了这件事,让他过来加入我们一起商量。男生一开始声音压低,说:
“班里正在开早会,等一下,开完了就过来。”
于是我们就等着,此时下课铃声响了,我站在厕所里的镜子前,透过镜子,看到教室的后门被打开,那个男生走了出来,没过几秒,就开始全身抽搐着倒下,身体像是砸在毯子上的面团,又沉重又无声。
他倒在地上,破碎的脸上像是被锋利的细线所编成的网所伤,从无数的伤口处开始渗出大片大片的鲜血。这一切都太突然,像是一种无情的可怕的诅咒,在向我们挑衅,也在告诉我们规矩。
然而他一死,一股无形的阻力消散了,结界破了,我们不再被困在厕所里,得到了作鸟兽散的机会。
我隐约又强烈的知道,不能泄密,这一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不是蝴蝶效应下来,就是承受不起的惩罚与失去。
要速战速决的悄悄的解决掉这一切,这无疑给我们加上了一个难度。
男生死了,当其他班里的同学知道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看淡生死,又仿佛男生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因为男生的尸体在教室的后门口,人来人往的时候太过显眼,于是,我和队友将男生的尸体搬到了女厕里,然后就回到了教室。
三
我坐在前排,正在想事情,想着之后该怎么办,就听到我旁边站着的几个男生正在聊天,其中一个眼睛老往我这个方向瞄来。
模糊的谈话中隐约听到好几次自己的名字,心下奇怪,我就直接与他们搭话:“你们为什么要提到我呀?”
其中一个男生调侃的对我说:“你不知道你在我们学校很出名吗?”
我一脸懵。
“你的事情被八卦了很久了,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事情啊?”我问。
讲话的男生与其他人给了我一种很暧昧的眼神:“你还记得1班那个胖子么?”
我没有立刻说话,倒是想起了我小学同学,那个白白胖胖的男生,圆滚滚的全身都是肉,还呆呆的,只是我与他之间没太多的接触,也不知道他们这突然的提起到底有什么意图。
他说:“他总是下课后在我们教室门口晃荡,你应该看到过,我们都看得出他其实对你,哈哈是暗恋哦,你知道吧?”
听到过我有些反感,脸色不是很好,于是冷冷的看着他,说:“我不认识他,也不想知道。”
四
【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突然,脑海里想起了一个声音,低沉又沙哑,如同石头摩擦在水泥地上令人起鸡皮疙瘩一样。
“你下去。”
但我不是特别害怕,脑子里满是问号,回复到:“下去?下哪里去?”
正当时,我转头望着窗外,场景变了,我已经不再坐在教室里,而是站在奶奶家的院子里,太阳似乎准备要下班了,鲜艳的橙红色漂亮的耀眼,晕染了蓝色的天,也照亮了透过栅栏的我所看到的一片花海,一切都像是一幅油画,充满了迷幻与质感。
奶奶家田里种的挺拔的粮食,成熟的果树,与绽放的鲜花一起在高光的修饰下焕发着更加强烈的生机,我感到自己的心都开始不由自主的燃气绚丽的烟花。再远处还有平静无波的大海,它是那样的安静与乖巧。
【继续往前走是海,往左走是上坡,眼前只剩下往右走的下坡这条路。】
我说:“是不是要往右走。”
回答的声音非常的轻柔,他说:“对,去吧。”
走之前,我妈出门拦住我,语气焦急的对我说:“你不要出去,很危险。”
我断然是不听的,所以拒绝了。
我妈只好对我妥协,她说;“好,你一定要出去的话,就必须找一个人陪你。”
我说:“不行,多一个人是送死,我早晚也要死的,不想拖累别人。”于是我就独自一个人去了,留下我妈。
我的上帝视角看到我妈不放心我,在后面偷偷跟着我。
声音指引着我到了一栋被废弃的房子前,我知道这栋房子从我记事起就没人住,一直到现在,外面长满了畸形的杂草,房子上都是锈迹斑斑的裂纹,充满了腐朽的感觉。
声音指引我推门进去,我没有看到任何人。
“你把手放在墙上,感受一下。”声音继续到,“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很适合你,而你只需要念一句咒语,它就可以永远属于你。”
墙上有很多斑驳的裂痕,像是长在人脸上的树皮,干裂、流脓,再干裂,再结痂。我将手放在墙上,触手的却是一片柔软,像是把掌心靠近人脊背部,被热气与莫名的痒意感染。
墙开始向玻璃的形态变化着,我透过它,能看到里面的一具棺材。
【所以……给我准备了一具棺材?】
我有些惊讶,手从墙上拿开,在衣服上搓了搓,没什么感觉。
“这个咒语啊,我给很多人都试验过,但是那些人要不就是念错,要不就是记不住”,声音大了些,仿佛就在我的耳边,“你抄下来,反复去记,一定要熟练。”
于是我抄了下来,但是很快就像被心里暗示一样,记不住了,我将纸条塞进了口袋,现在无心去记,打算下次找机会看。
后来,声音给我讲了这个世界以及游戏的规则,可是我的大脑就像是灌了铅一样,记不住内容,仿佛一只无形的但充满魔力的大手排斥的挥开了这些被信息凝聚成的实体,然后了捂住了我的耳朵,堵塞了我的听觉一样。
但是,很突然的,我预感到了下一处死亡场所与即将死亡的人。我心一动【我要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嘴里说着:“我要走了。”
耳边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些莫名的焦躁:“嗯,好,现在你必须把我带出去,我要和你一起。”
五
“你感受一下门口,那里有没有活人的气息。”
话落,我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因为我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我心里涌起了一股愤怒以及不敢置信,还有一丝迷茫。
【那是我妈,我要救她。】
这样想完,我看到躺在地上的身体又站了起来,一脸的担忧,发现用手打不开门后,就一直敲着门,嘴里在喊我的名字,我松了一口气。
我又转头向屋里看了一眼,那是一只被我用铁门关着的小黄狗,它用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委屈的看着我,伸着舌头一直舔着铁栏杆,东舔一处西舔一处把铁栏杆舔湿了,脏兮兮的,似乎是想用这种方法开门一样,可却毫无办法。
【哈哈,这个笨狗,不知道用爪子】
但当它嘴里发出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时,却刺激到了我的神经,因为那是引我来这里的人的声音。
“你快放我出去啊,我帮了你那么多,你为什么要把我关住!”
太吵了,我不耐烦的把铁门上的扣给移开,打开关着的门,口中叹气:“我觉得你应该呆在这里,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我不怕。”
最后无法,我把它抱出来,塞到了口袋里。等我打开门出去后,我妈看到了我,嘴里抱怨到“担心死我了,怎么才出来,叫你也不应的,你没事吧。”
六
回去以后,我打算去找隔壁1班的那个男生,和他做个了断,把这件事情给结束掉。
我开始去关注他,站在人群中,他很消瘦,脸上的肉都陷了下去,如同皮包着骨头,他的眼眶边一片乌青,身上的肉感消失了,整个人很憔悴,可我知道那就是他。
他总是很孤单,没有人理睬他,没有人与他说话,大家从他的身边绕过去,就像把他当做了空气又或者是避着瘟疫一样,他成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实际上,他真的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的,也许他临死之前就是我上一次还在教室门口看到经过的他的时候,又或许是更早的时候。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觉得一切马上都可以结束了。我走到离他几步之外的位置,叫了他的名字,他看到我时眼睛一亮。
我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我发现现场其他同学的动作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不知道是我的意念又或是他的能力。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朵的玫瑰花,慢慢朝我走了过来,但我们之间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阻挡住,他无法靠近我,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看着有些吓人,却衬托着手里的玫瑰颜色更深,像是吸收了他仅有的可以伪装出来的生命力一般。
我朝他笑,问到:“花,是送我的吗?”
他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却没有说话。
我的心一软,声音软了不少,说:“你抛过来吧,我收着。”
然后他就很开心的抛了过来。
当花被我接住的时候,周围的人又开始流动了起来。
我朝他挥挥手:“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男生很开心,他消失了。走前我听到他开了口,声音很轻,像一阵温柔的风,拂过我的耳畔,却带着一丝微弱的冰凉渗透到了我的身体中。
“我还回来找你。”
2021.3.24 梦 七分满
醒了绝不能再睡,睡了就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