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8.1 星期日 18:02
本篇为实践录的第七篇,“仰泳鲈鱼”是一个让我长久以来倍受困扰的问题,在本文,我将一直以来的考虑写下,谈谈我个人的思考历程。
“仰泳鲈鱼”一词源自之前的一个图片段子,某个水产箱上标着“仰泳鲈鱼”,价格远低于常见鲈鱼,目光往水箱里一扫,原来是一群翻白肚的鲈鱼。超市商家把将要死亡的翻白肚的鲈鱼标上“仰泳”一词打折出售,以此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成了段子火极一时。
有人可能不明白,“仰泳鲈鱼”这样的一个段子为何会让我备受困扰,这其中缘由就需要谈谈另一个段子了。在更早的时候,我看到过一个没有出处的文章,讲“专利局有一领导,一天给人替班,遇上两个年轻人来申请专利,此人问道:“两位申请什么技术?”,两年轻人答:“导体”。此人又问:“什么材质?”,两年轻人答:“塑料”。此人大怒,呵斥:“塑料当什么导线,塑料又不导电,你们这是欺负我没文化?走走走!”,未等两年轻人辩解便将两人赶走”,文章结尾自然是一番反转,讲“某某国家,某某科学家,某某导电材质,某某诺贝尔奖”简单的说就是“塑料也可以导电”。这在当时给还是个小学生的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原来塑料也可以导电,原来常识并不靠谱(不过说实在的,这文章文风略显浮夸,接近某个风评极差的群体,当时正值该群体群魔乱舞,这东西的真实性大概率有问题)。但无论这文章到底有没有问题,它提到的这个问题,却实实在在的给我带来了问题。
常识到底靠不靠谱?这个问题不止在当时,还在后来很多时候,长时间的,持续性的,不折不扣的给我带来麻烦,特别是在重大的社会舆情讨论中,几乎每一次都给我带来极大的困扰。到底能不能相信常识,常识是对的吗?在面对一次次的常识被专业推翻的时候,我对常识,甚至是一切常识都忽然的产生了不信任。这种不信任到了这样的地步:在大部分人对着仰泳鲈鱼哈哈大笑的时候,我不乏痛苦的捂住脑袋,一个并不会有多少人在意的问题钻了出来,它讲“你怎么知道没有仰泳的鲈鱼,你怎么就知道世界上没有正常就翻着肚子游泳的鲈鱼呢?”。
这样的场景非常常见,在突然的面对“仰泳鲈鱼”们的时候,我将要哈哈大笑,但不消片刻,质疑的声音便响彻头脑,这抬杠一般的质询让我无所适从,因为我确实不知道有没有“平常就仰泳的鲈鱼”。而这问题是根本无法解决的,你不可能证明世界上没有“仰泳的鲈鱼”,因为你无法保证会不会有一天忽然间发现了“鲈鱼有仰泳的品种”。除非从文字游戏上下手,使用类似于“四条腿的动物有四条腿”的套套逻辑,否则像这样的问题是广泛、深入、无可逃避且永不休止的。如果我们把这样的怀疑推到极致,我们就可以发现,生活的一切都是不可信任从而根本无法生活了,甚至于离平常生活较远一些的专业性的知识本身,我们也可以视作某一范围的、某种深度的、某个小众的“常识”而不可信任,这显然是荒谬的。这种怀疑的极端荒谬与合理实在奠定了我思维中极具烈度的冲突基石,在每一次“仰泳鲈鱼”的事件中被挑起,激化,撕裂,作为长久难以清除的顽疾给我带来了同样荒谬而实在的痛苦。
长久以来,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通过某种程度的“装糊涂”来模糊对立的边界,缓解矛盾的尖锐。但在前两天,我忽然间有了些新的认识,才决定动笔写下此文,毕竟如果还是和稀泥,那是不值得一提的。
我对这个问题新的思考在题目中就可一窥,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这哥俩可谓是各种书籍中的常客了,特别是后者,似乎从古代到现在一直都受到青睐。
当然,为了讲清楚我到底要说什么,我们要先回到唯物辩证法的根基,即物质决定意识,同时意识对物质具有能动的反作用。这其中无论是物质对意识的“决定”,还是意识对物质的“反作用”,辩证唯物主义者认为二者均通过实践来沟通交互(这一点从毛泽东的《实践论》就可见)。
而为了对这一点进行理解,我们就要讲的更多些了,如果不需要深入理解,黑体字部分可跳过。从一个广度的,时间漫长的自然界意识演化角度来看,从物质都有的自然属性,到原始生命的刺激感应,到初级生命的简单智力情感,最后再到人类丰富多彩的意识层面,从实践在这些演化过程的贯穿来看,我们可以很大胆的从唯物论的角度做出论断,即实践是意识的根源,同时也是意识的本质。而实践又是物质的实践,所以讲“物质诞生意识”的唯物主义。(此处讲的低级刺激感应甚至于被动的某些特性,并不会很契合“探索或改造世界的能动性活动”这一定义,但如果从一个广度的、发展的角度来看待,倒也未尝不可)。实践诞生了意识,那么意识就是实践着的意识,而没有意识的刺激,实践不会升格,那么实践又是意识推动着的实践。没有实践的意识,是没有根基的,没有意识的实践是没有前途的。
总结来看,物质实践催生意识,意识又通过实践改造物质世界,而更有意思的,这两个实践可能不是两次或两种实践,而是某一时刻,同一实践的两方面表现(了解过马哲的人,显然会发现这里我化用了劳动价值学说中对于劳动二重性的见解)。从这样的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我们更可以感受到意识与物质通过实践确立的扎扎实实的某种紧密的联系。所以如果我们想讲意识,那么必然离不开作为意识来源同时又是意识与物质交流交互的实践。
意识是人脑的机能和属性,而认识作为意识的内容或者说具体表现,由前文可知,究其根本,就是实践基础上主体对客体的反映,是客观世界在主观层面的表现。认识同样来源于对物质世界的实践,从这一点来看,如果我们把认识分为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我并不认为它们是两次或者是两种认识,因为如果这样讲,我们就要考虑在实践中,我哪次实践获得的是感性认识,哪次实践获得的是理性认识,这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我认为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是某一时间下同一认识的不同表现,而非两次或两种认识。与之对应的实践则二重化为具体实践与抽象实践,同样不是两次或两种实践,而是同一实践的不同表现。总结一下,认识来源于实践,感性认识来源于具体实践,理性认识来源于抽象实践。
注意这只是一种论断,而非论证。具体的证明我在这里不在论述,可能之后有时间我会再写一篇。
如此来看,对于某些直观的,感受性的常识,作为一种感性认识,无论对错与否,我们要做的并不是通过理性去压制,去质疑,去批判它天生如此的特性(这同时也是“用认识压倒认识,用认识反对认识”没有现实意义的教条主义)。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了,去用理性认识否定感性认识,那实际上是在自己否定自己,因为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不是不同认识而是同一认识的不同表现。如果我们为了理性认识而彻底消灭感性认识,那么理性认识将会一同消失,用理性去反对感性的根本矛盾之处就在于此。而从认识的来源来讲,单纯的做思想互博,忽视作为认识源泉的实践,思想的封闭又将加剧这种冲突。
那么我们如何面对这种确实存在的冲突呢?
第一,认识到两种认识的共同本质,做到两种认识互不否定。
第二,有针对性的进行实践,这并不是为了真的去探明“世界上有没有仰泳的鲈鱼”,这是无解的问题,而是为了去更加明晰的认识到底层的矛盾,优化自己的认识论。
前者是目的,后者是手段。最后以一个比较浪漫的栗子结尾吧:如果花儿枯萎,请不要责怪根须,而让他扎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