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梦撕了一页,不知明天该怎么写,冷冷的街冷冷的灯照着谁……
文/山姑娘
润六月的夏天,仿佛被施了咒语一般,热得让人度日如年。几场雨过后,地面像是被开水浇了个遍,烟雾缭绕的热气给人一种夏天也有雾霾的错觉,熏得人们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
晚上九点,大街上仍随处可见喝着扎啤撸着串儿、不愿意回家的人们。市区里的车辆急躁地鸣着喇叭,你让一分,我抢三分。秋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个人驱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收音机里播放着阿杜那首熟悉的《撕夜》。
“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妈妈,你别加班了,快回来吧。”秋想起了晚上加班时,孩子在电话中催促她回家的稚嫩话语。想起来真的很惭愧,自从跳槽来到这家公司,除了应酬就是没日没夜的加班,陪孩子的时间真的越来越少。公婆年纪已大,体弱多病,指望不上,只得花钱雇了一个接送孩子上学放学的保姆帮着照应。下班的时候,再举行“交接仪式”。还好,秋的丈夫工作不忙,虽然拿着勉强维持生计的工资,但至少可以多陪陪孩子。
可是,明天的活动方案刚刚写完发给主管,是通过还是推翻重写目前来说依然是未知数。不管是对于本职工作,还是刚刚涉及到的新领域,秋都是新手上路。普通本科毕业的她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相貌平平,没有学历优势,亦没有年龄优势,哪有资格跟那些名牌大学毕业、每天背着LV上下班的白骨精相提并论?除了努力,没有退路。秋来新公司的这半年,渐渐用努力证明了自己。
回家的路不算长,可秋似乎走了半个世纪。一边是翘首企盼的年幼孩子,一边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到底该如何平衡?秋目前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终于到家了。50平米的按揭房里,丈夫懒懒地葛优躺在沙发上玩着斗地主,儿子一个人乖巧地看着幼儿园里新发的书。这套按揭房是80年代的老房,又是楼顶,被烈日烤得每一面墙都是热的。秋皱了皱眉头,利索地换好衣服,开始马不停蹄地给孩子洗澡、讲故事。七年之痒的婚姻生活已过,连吵架都需要力气。
“叮玲玲……”手机响了,主管的反馈意见到了。“妈妈去接个电话,乖哈,你先自己看会书。”“妈妈,你别去接电话好吗?是不是领导又要叫你去加班?你别去加班好吗?”原来秋之前陪孩子的时候,经常接到电话后立马就赶回公司。孩子怕了。“妈妈不去加班,接完电话就回来。我们家宝贝最乖了……”哄了足足有一分钟,孩子才松开一直扯着的妈妈的衣角。孩子的乖巧懂事让秋心疼。
“秋,让你做这个方案是因为公司领导都很器重你,这部分工作早晚都要移交到你手里,这是你晋升的大好机会,但你今晚交给我的方案根本达不到我的要求。”
“……”
沉默了几秒钟,空气突然像是凝固了。“待会我把修改意见发到你的手机上,明天9点我要见到一份满意的方案。”主管一向是这副没有表情、雷厉风行的样子。但是秋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主管的严格要求以及倾囊相授的帮助。之前主管透露过秋,他下个月有可能要被调到别的部门,所以想尽快把秋培养成他的接班人。可是秋目前已经兼着两个岗位的工作,大量而琐碎的工作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但是主管知道,秋的孩子明年就要上小学,还有家里每个月的房贷、车贷、水电费、托管费,容不得她去选择。
放下电话,秋没有再多的心思顾及孩子,拿起钥匙,夺门而出。身后传来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空无一人的街道,耳边再次想起了那首《撕夜》。
“那个人在天桥下
留下等待工作的电话号码
我想问他多少人打给他
随手放开电话上
那本指引迷途心灵的密码
我的未来依然没有解答。”
……
漫长的夜,秋的梦想,被现实撕成了一页又一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