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看过一个短片，非常地震撼：

早晨7：15，闹钟响起。

一个中年男人睡眼惺忪中起了床，拉开落地灯，到卫生间洗漱，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穿衣服，拿好钥匙出了门。

上街，等出租车，等红绿灯，进公司大楼，坐电梯，上班……

整部短片没有剧情，没有字幕，内容非常地“流水平常”，与我们所有的中年人一样，只不过，有一个不同——

这里面的每一种功能，都是由人来直接完成的：

落地灯，其实是一个人站在那里的工作；

卫生间的镜子，是一个人站在那里端着的；

餐桌、椅子，是几个人或爬在地上、或跪在地上撑起来的；

衣服架，也是一个女人站在那里的工作，连钥匙都是含在嘴里为主人提供便利的；

出租车，是人力的跑步，上班的这些男男女女就跨在“人力出租车的脖子上”前行；

红绿灯，是两个穿红马甲、绿马甲的人高空作业的工作；

到了公司，推拉门、电梯、衣柜……自然也都是另一些人的工作。

得到了这么多人的服务，这个男主，中年男人终于到达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一个办公室门前的地垫——他熟练而自然地爬下来，方便进出的人踩过，蹭鞋底的灰……

所有的人，都很庄严、肃穆，认真而兢兢业业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为他人提供着服务，安静而有序，有条不紊。

以上就是短片的全部内容。

相信看过此片的人们跟我差不多，一样地被这种无言的真实感震撼到了。

我脑子里崩出的一句话就是：我们活着到底在为了什么？

常常会有一些模糊的想法，帮助他人，是一个人活着最有意义的事。

然而，当这部短片就用这廖廖数笔，把我们生活的“全貌”拼图一样连接起来，并这样直面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时，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重新摆在我们每个人面前——

帮助他人，服务他人，真的是生命的意义吗？

他人，又在忙着什么？

活着，到底应该为什么而忙？

02

饭后，在院子里散步时，看见了对面楼上，已经白发的老奶奶，正推着手推车里的婴儿出来晒太阳。

我想，老奶奶此刻的人生价值，是照顾这个小小的婴儿，当然是非常有意义的。

但是，这个婴儿长大了会做什么呢？

也许是个出租车司机，载人上下班；或者是一个饭店的老板，为大众提供食物……

这个婴儿长大后的人生意义，若只从他的角度而言，是服务他人、帮助另一些人的生活所需的话，那么他人、其他人，是否有人在做真正“实质”内容的事？

盖一所房子，是为了人可以居住其中休息。

设计并做衣服，是为了人可以保暖或者美观用的。

美食种种，是为了人就像汽车一样可以有“油”跑得动。

关心温暖，仍然是为了人可以有精神的食粮，可以有动力活着……

大家都在为他人而奔忙，似乎都在为某个特别有意义的事情在各个岗位上努力着，但是，那件有意义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就像如果一个运动员上场比赛为国争光，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的话，那么，其他相关的人为这个运动员的服务，提供鞋子、衣服、食物……便都有了价值和意义，但如果压根就没有一件“真正要做的事”，所有的人只是转着圈互相地服务、帮忙，这样的努力，意义到底何在？

一个人真正应当做的事，并为之有意义的活着的，到底是什么？

就像短片中呈现的一样，中年男人家中所有的人，服务、帮助的对象都是这个男主，甚至走出家门也一样，当出租车的人、电梯上下的人，他们活着的意义若是帮助这个男主的话，男主的意义又是什么？

男主的工作，是当一块地垫，服务办公室的人，那办公室的人，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把所有的事情连起来看，竟然有了一种特别空洞的感觉：

真有一些那个著名的故事《皇帝的新装》一样，所有的人都庄严而肃穆，服务于一件“根本不存在的新装”，还禁不住发出一阵阵的感叹：太了不起了！

可是，无论这个过程再华丽、再庄严，不存在的新装本身就是不存在。

空洞的生命意义，如同一个显而易见却被人们忽视的管道一样，一直呈现在所有人的生命里：

帮助他人、服务他人，可是他人压根就像是竹子一样，也没有自己真正有价值的事情，只把意义与价值，投放在帮助另一些人身上……如此叠加，便成功地把人生的意义全投放到其他人身上，至于这里面有没有人真的在做什么有价值的事，已经无据可考也不重要了，只剩下一环扣一环无懈可击的意义与美德了。

听起来很美好，却并没有实质的东西。

活着到底是干吗的？

如果每个人都并没有实质上，自己真正在做的事，而是只在帮助他人，如何可能会有真正的意义呢？

03

为了说清楚这个问题，我试着以一辆车来代表生命本身。

我们从上天那里每个人都领到一辆车，或豪华，惑朴素，但是我们都知道，车，是用来上路的。

然而，如果每一辆车都在忙一些奇怪的事：

帮助别的车、服务别的车为自己最大的目标：

为另一辆车提供清洗服务；

为另一辆车打蜡；

为另一辆车当“停车场”；

为另一辆车送内饰……

同时，自然会获得一些报酬：

可以给自己这辆车加满油；

可以给自己这辆车换套内饰；

可以为自己这辆车做一次保养；

可以为自己这辆车找一个停车场……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对，然后还会互相提醒：

要记得保养好这辆车啊，内外都要光亮整洁，现在流行打蜡；

哎呀，你这辆车的颜色、线条已经不流行了，人家都进行改装了；

你现在加几号的油啊？最高贵的车都加太空油了；

当然，为了保护好这辆车，你有几个停车场啊？现在车位都很贵的……

一辆车的真正意义，当然从不是为了保养的很好，加什么样的油；

一辆车的真正意义，甚至不是为了帮助另一辆车，为另一辆并不上路，也没方向的车提供服务。

一辆车，自始自终的意义，都在于上路。

也许满身创伤，也许灰尘朴朴，甚至常会抛锚、歇火，车况并不一定最好，但是，曾经或者正在自己前行的路上，才是真正的意义。

我们的生命，当然并不仅仅是一辆车。

那么，我们活着这一场，到底是为了什么，投入到哪里，才算是真正的意义？

04

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在镜子中看见自己，却蓦然被吓了一跳：

这是我吗？

我为什么会出生在这里？

是谁把我丢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了吗？

……

只因为陌生。

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的大树下望着蓝天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感觉自己像是从黑暗里走出来，到达这个阳光下的剧情里，然后，在某一个时刻又会进入黑暗里。

有时候，又觉得是完全反过来的，感觉自己是从一片光明中走来，却被丢在了这个有些窒息的时空里，正在等待“救援”部队的到来……

长大了，抛却小孩子的胡思乱想，回望所有人的这一生，出生在此世间，无论经历着怎样的艰辛或者荣华，但是一个事实是，我们确实是这样，莫名的就在了这辆列车上，然后有一天，莫名地就被带下了车：

为什么会生？

为什么会死？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何才能从这或者幸运、或者不幸运，却总归是迷茫无助的剧情中真正地获得自由？

……

生命的列车上，当然可以彼此友好，可以相互帮助，但除了这些在列车上正常的一切安稳之外，是否可以去探寻一下：这一车的人，到底是要去往哪里？我要去往哪里？

服务他人的重点，是在于提升和改变自己的心性，但心性的提升也只是仿佛田地的开垦，再肥沃的土地，如果没有茁壮的种子被种植下去，那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的没有意义。

心性的淬炼是基础，然后再种植上让生命从这空洞的世界里觉醒的种子，好好守护、浇灌，直至破土而出、开枝散叶，让自己彻底觉醒乃至帮助他人也一起醒来，想来这才是唯一的意义。

愿你我这一趟人生旅程，真的没有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