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虹跳】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跳跳支剑撑着身体,他还是穿着青衣,却全然没有一丝过去的风流潇洒。方才剑鸣刀叫呵起的滚滚灰土,染得素来干净的衣服满是尘土味;他自己的血又给青衣上了一层丹色。身上的一些细小伤口已经凝固成了血疤,但多得是仍在渗血的伤。

 他唯恐伤人,又有一腔命不该绝的心气,一场厮杀中,他只防不攻,然而对方一群人马急不可待地想将他挫骨扬灰,这么久打下来,他受了不少伤。如今攻势稍停,他被团团围住,体力消耗和失血让他脑袋有些昏沉,溅到眼睛周围的血迷糊了他的视线,叫他看不真切。

 他趁空抹了把脸,汗水和血被他一手挥在地上。他扫视围住他的十余人,从他们面上看见三分的畏,三分的惊,和十打十的恨。带头的人大声斥道:“魔教余孽莫再做垂死挣扎,乖乖就戮,黄泉上不少人还等着看你一瓢鲜血才肯安息。今日种种,是你的命中的报应。”

  命中的报应?跳跳把这几个字在唇齿间细细碾磨,然后吞下肚去,心中滋味万千,如饮至毒鸩酒,裹着鲜血,从喉头一路烧下去,燃起肝肠都要灼断的火。打半年前他曾任魔教护法的消息泄露,他便留书离开虹猫等人,还未走多远,就被各方欲行天道的正义之士追了几趟——独行的侠客、结伙的义士,个个对他都是欲杀之后快的恨。前几次皆被他侥幸逃了,今日这场围剿,围得他插翅难逃。

 若说冤枉,他不冤枉,哪有自在风流的卧底?十年卧底,他咬牙吞血地往上爬,手中的人命就算没有森森白骨成山,也变成了一片坟岗,其中难免有无辜的人,他们的尸骨堆在他心头,垒成一座座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坟。他懂得血债血偿的道理,无论真心与否,他都是杀了人,他该还。然而他不甘心这样还,死之一事,无非闭眼断息,无非项上人头落地打个滚,他死得起,一条命轻飘飘没有几两,风一吹魂都没了,可手里的青光剑要交给谁?眼前的这些人,一年前魔教横行的时候不见踪影,如今又是行得哪门子的天道?

 他想着,颇觉好笑,忽有一问再也按耐不住,呼之欲出。他先笑了数声,勉力站直身体,用力把哑涩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听上去像是锈了多年的剑被拨出时发出的喑喑嘶鸣:“我自问心有愧,可当年家破人亡,力单影只,违心入了魔教,十年下来,殚精竭虑救下的人总比无可奈何时杀了的人多。我一心向着的始终是一渠明明月光、万里飒飒清风,初志不敢忘。敢问座下诸位,当年魔道横行,可有哪个拔剑而起,结群如今,高呼替天行道?”

 周围的人被他这话问得愣了,一时四下无声,唯有嗖嗖风声吹得衣衫窸窸窣窣,风中隐约还混着不知何处的马蹄声,许是几里外的策马奔腾,听不真切。

 领头人回过神,高声说道:“莫听余孽强词夺理,兄弟们,他已强弩之末,为求生花言巧语,切不要被他诳了。现下我们再攻一阵,片他三百六十刀,让魔教血债血偿……”他话音还未落,但听一声脆爽地呵骂,虽不严厉,却如破阵之箭,凛然得连千军万马都要逼开:“谁要伤他?”

 领头人急忙回首查看,先闻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见马蹄踏起的滚滚如烟尘土,才望到一人白衣打头,还有数十米便踩了马鞍凌风而起,半空中使了一招踏雪寻梅。

 好俏的轻功!那英姿飒爽的年轻人霎时就跃进了包围圈中,拉了跳跳到身后,一手护着,一手横了未出鞘的剑在身前,又问道:“谁要伤他?”

人们认出了那剑是长虹剑,自然也就认出了拿剑的虹猫少侠。有人悄声询问:“七剑之首到了,身后的可是其余五剑?”

 这时,落在虹猫身后的人也尽数到了,果不其然,正是五剑,他们匆匆下马,背着药匣的逗逗率先挤进人群,边挤边说:“让开,让开,杀人的别挡救人的路。”他看似只单纯地把人挤开,其实暗暗用了内力,叫挡在他面前的人一弹一尺远,嘴上说着“救人心切,得罪得罪”,心里却悄悄暗爽,自认算是出了口气。

 奔雷剑主豪爽如雷,说话也如雷霆乍起:“都让一让,叫我们看看自家兄弟怎么样了。”英姿飒爽的紫云剑主跟在他身后,与他夫唱妇随,然而心里还气跳跳不辞而别,说的话带了几分气,叫跳跳听了哭笑不得:“是啊,我们就看看,不插手各位算账。兄弟不听话,趁空自己跑,还得我们夙兴夜寐地找,原本就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但自己舍不得下手,如今正好借诸位一臂之力。”

 “各位帮了我们忙,多亏了这传开的血腥味,才引得灵鸽找到了路。”蓝兔跟在后面,挂着沉水莲花般的笑,语气却有些冷,前半句还算客气,后半句便话风一转,巾帼英雄,不怒自威,“但是紫云剑主说得是客套话,自家的账自家算,各位义士要算账,还得往后排。”

 “哼。”竹林居士懒得说话,冷笑一声,捻起肩上的一片叶,化叶作箭,打断了一柄指着跳跳的剑,“以兵器指同道不是君子之行,快改了吧。”

 包围圈随着六剑陆续走进来渐渐扩大,散出了一大片空旷。六剑背对跳跳,挡在他面前,也围成了一个圈。谁都没有亮剑,然而个个都带着一身凌然的剑气,目光灼灼如炬。逗逗悄悄说:“我没功夫细看,还不敢说有没有伤到要害。但想来他们先打了一阵车轮战,又换了群攻,定然耗了跳跳不少精力,他这半年估计都没好好休息过,再不能叫他硬撑了。”虹猫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跳跳说:“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愿让七剑掺和进来。各位的心意我承了,还请快快让开……”

 “快算了吧。”逗逗素来心直口快,现下又是焦虑,说话如炉火蹦豆,“穿着玉蟾宫做的衣服,吃着金鞭溪客栈老板娘下厨的饭,身上带着本神医的药,十里画廊、张家界换着住——你怎么不说吃穿用度是你的私事,不想让七剑掺和啊?”

 跳跳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虹猫等人听得一乐,又难得看到跳跳哑口无言,颇觉稀奇,这时候蓝兔又笑着说:“衣食住行的小事便算了,七剑亲同一体,血命相连,你的命是七剑的命,关乎你性命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跳跳原本怕牵连其他人,故意把撇关系的话说得大声,逗逗和蓝兔也便跟着放开了声,毕竟那话不光是说给跳跳的,也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他们就是要让人知道,七剑彼此知根知底,兄弟情深,哪一个都不能让人借什么大名号欺负了去。

 围攻的人群里有人说:“光明磊落的七剑里混进一个魔教余孽,不但不自己清理门户,还包庇腌臜,怎能还天下一个交代?”

 “你爷爷的。”大奔沉不住气了,“你满嘴不干不净说谁呢……”

 “大奔。”虹猫拉住了欲骂回去的大奔,抱了抱拳,“诸位,七剑担当大义,以武林天下为己任。然而个人有个人的无奈,青光剑主十年忍辱负重,为的是早日捣毁魔教。十年卧薪尝胆,难免身不由己,我们今日不是不分是非空口包庇,只是各位换位思之,我兄弟实在也有无可奈何。”

 “就因他无可奈何,那些死到他手里的无辜人就不算命了吗?七年前的孟家庄、五年前的仁义村、三年前的前盟主……他们可通通都是死在了魔教护法手里。”有人大声驳道。

 “七年前黑心虎下令扫杀孟家庄,跳跳孤身先行,一身夜行衣送了当家庄主和老少年弱者避难,先杀了西城山几窝强盗扔进庄,才放了一把火。”达达沉着说道,“五年前仁义村三十余户人,死了欺压百姓的地主乡绅、死了欺男霸女的流氓无赖,其余清白的百姓他一概没伤,给了银两悄悄送他们到别的地方,杀了另一批魔教小吏凑齐人数,才点成一片火海。人们都道魔教护法心狠手辣,一把火屠村屠城,是凶神恶煞,却不知他背着杀人的罪名,做着救人的事。现下人证都聚在玉蟾宫里,诸位大可一探究竟。”

 “至于前盟主……”,虹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跳跳潜入盟主府,故意泄露行踪,想带一身伤回去,假托不敌复命,却不料前盟主与他父亲算是故交,认出了他的家传玉佩,知道故人有后,惊喜之余,问明前因后果,自认无力抵挡魔教,愿以命换跳跳取得黑心虎信任,助七剑早日功成,遂决心自刎。前盟主英明,料到今天,死前留书于家人,千叮万嘱待合璧之后交给七剑之首。正是这封信。喏,拿去。”他说着用巧劲扔出了信,见领头人接住查看,再次抱拳说道:“青光剑主十年一日,深入敌营,日日煎熬只盼还武林一片清静。在场的都是义士,当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生死可抛、荣辱不计。青光剑主不欲自辩,但如今事事我们都解释清楚,只盼误会冰释。”

 领头人看完信,与亲信低声商量了几句,打了手势,说声“得罪”,定下拜访玉蟾宫的时间后便带着人马散了。虹猫松了口气,六个人刚要转身和跳跳细论家事,谁料跳跳眼一黑晕了过去,吓得虹猫急忙央求逗逗查看,逗逗细细看了看,叹息道:“有几处伤过于深了,加之他近来东躲西藏,思虑过重,身上又有旧伤未愈,这才晕了过去。”他说着顿觉慌怕,“幸好我们来得及时,再拖一拖,让他晕在那伙人前,恐怕就……现在找个地方,我好好给他瞧一瞧,细细调理调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众人听了,皆是庆幸,慢慢放下心来,找地安顿。


 跳跳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床边坐着虹猫。虹猫见他醒了,玩笑道:“一身胆的青光剑主可算是醒了。”

 跳跳不与他说笑,一反昔日爱调笑的脾性,正经说道:“你们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虹猫走到窗前,把逗逗吩咐要半开透风的窗户关上了,那一缕透窗的月光就被隔在了外面,屋内只剩一灯如豆。

 “你刚走不久,前盟主家人就把信送来了,我们顺着查了查,知晓了前因后果。况且我们本就相信你做不出那些事,心中自有计较,这查出的一番结果不过是些给人看的佐证——能举一把青光剑的人不管身处何境,心中都是一片清明。”虹猫把话一转,稍有埋怨:“不过这些事你是该提前告诉我们的,害得我们废了一番功夫。”

 “……”跳跳无言半晌,轻声问道,“若是我真的身不由己,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呢?”

 虹猫缓缓走回床前,笑道:“跳跳,你能近身仇人十年,忍下血海深仇不报,不是因为你自认无力杀了黑心虎,不敢以命相搏,生怕鱼死网破,而是你记得身为七剑的责任,要用合璧之力洗刷所有的冤屈仇恨,换一片河清海晏。这样一个人,再报仇心切都没有忘掉身上的责任,也就不会走不该走的路。”

 “若有万一呢?”跳跳执意要问。

 虹猫负手沉吟,“就算有,那也该我动手。你是七剑之一,功过轮不到那些当初缩头缩尾,而今耀武扬威的人定论。”虹猫看着沉默盯着烛光的跳跳,叹了口气,说道:“你问完了,该我问了吧?我有一问,你既然不甘心死,何必又不愿解释,势如一心求死呢?”

 跳跳置若罔闻,兀自满屋乱看。虹猫也不着急,耐心等着跳跳回答。眼看蜡烛又流了几滴泪,跳跳才答道:“那些年我再是小心避免,也还是害过无辜的人,夜半思及,深感愧疚,辗转反侧,只觉自己得一命还一命才行。我这样想过无数次,也并不怕死,然而到了算账的找上门的时候,我却不甘心那么死了——罪是罪,但是身为七剑,我还有我的责任未尽,尚不敢死。”

 虹猫听完,拍了拍他的肩,叹道:“我们虽然都经历坎坷,但身边好歹还曾有人护着伴着,明白安闲是什么滋味。可你却是尝尽心酸,苦楚无人可诉。”他低头对上跳跳的眼,柔声道,“跳跳,你一向不愿意提那些事,但阴暗晦涩要见光才能消散,你日后多与我说说吧。”他顿了顿,又说:“杀人抬手间,救人却是在狂风暴雨里护一盏灯,你自认有杀孽,那就救生来还。”

 跳跳沉默不语,暗自深思,却见长虹教主莞尔一笑,对他正色道:“我们这些时日常常讨论青光剑主好英雄,干得是只身应刀剑的大事,做第六剑委屈了,这种留书出走的潇洒气度,该做第一剑啊。我想了想,得和你换换剑。等你伤好了便随我去张家界,你学了长虹剑法,我学了青光剑法,以后就由你带着我们把祖辈留下来的道义发扬光大了。”

 “虹猫少侠!”跳跳被虹猫一番话吓得敬称都出来了,“这这这……这可使不得啊……”

 “哈哈,你受伤了竟如此好骗。我逗趣而已,你莫紧张,慢慢说话,当心咬到了舌头。”虹猫闻言大笑,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稍稍正了正颜色,含笑道:“不过我们确实觉得青光剑主说跑就跑,如飞鸿,似闪电,怪会吓唬人的,日后得有人看着才是。看人这事,得寸步不离、时时留心,怪劳累的,既然我身为七剑之首,自然得首当其冲,揽下这苦差事。所以打今起啊,我就要时刻跟在你身旁了。”

少年侠客眼眸里像是融了天上星河,一片叫人心动的亮。他素来温文,现下说话更是柔得如同十里清风荡过潺潺溪水:“我不会再让你乱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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