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
一个人笑着在你面前流泪，是一件多么让人慌张的事情。流泪，肯定是因为受了伤，而笑，却是为了让你心里不要负疚。我看着眼前的老四，心里像有一把钝了的刀在狠狠地刮，好痛。但是，老四现在应该更痛吧。
我想抬起手帮老四把脸上的眼泪抹去，手刚抬起来，却不敢伸出去。
“以后不要轻易对我笑了，不要轻易就拉我的手，不要轻易就叫我的名字，我怕你对我哪怕一点点的好，我就想要对你奋不顾身了……”
老四刚刚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我不知道，这抬手轻轻的一抹，算不算一点点的好。如果是，这样轻易的抬手对老四来说也是毒药。我害怕，又伤害老四一次。
那么，是不是只有狠心地说一句“对不起”呢？
对不起老四，谢谢你每次在我受困的时候帮我解围。对不起老四，谢谢你在我生病的时候体贴的照顾我。对不起老四，谢谢你为我排队去买好吃的小炒。对不起老四，谢谢你在我伤心的时候给我肩膀和怀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老四，谢谢你曾经这样爱过我。
我知道，虽然对老四来说像被宣判死刑，可是这句“对不起”一定不能拖泥带水，一定要说得多坚决就多坚决，一定要说得有多绝情就多绝情。只有这样，老四才能走出来去爱别人，而我也才能放下心来去爱冒菜。
深吸了一口气，好艰难地把“对不起”三个字推了嗓子眼，嘴巴张了张，我却像失声了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管是对老四还是对我，这句话都太残忍了。一句对不起，就等于从此以后把老四推得远远的，远到不是知己，远到不是兄弟，甚至可能远到不是朋友。
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先出来了。我不是贪心，我只是舍不得。
“其实我一直都想亲口对你说，你爱我也不容易吧，但是你并不问代价。抱歉我原来还没亲口感谢你，给我力量不惧怕。我笑意里那些泪水和我的歉意，到底可不可以，稍稍去弥补，种种不如你期望的酸楚，如果我惊觉我爱你并不够……”
不知道为什么，莫文蔚的《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说》忽然就从嘴里飘了出来。也许是因为，这首歌最能说出我想说的话吧。很久之前，我在老四的手机里听到过这首歌。当时并没有觉得有多特别，可是现在哽咽着唱出来，眼泪早已经流的肆无忌惮。
“老三，你别……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让你难受了……我收回刚刚的话好吗，你不要哭了，我心疼！”
我还没有唱完，老四就已经泪流满面。他一把抱住我，把我勒得紧紧的，自己像是个犯错的孩子在乞求我的原谅。
可是，老四，犯错的明明是我啊。
是我在不知不觉中给了你暧昧的笑，是我轻易就牵起了你的手，是我在冷的时候自愿投进了你的怀抱，是我一直在给你我需要爱的暗示，可是等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又冷漠地把你关在了门外。
你爱我也不容易吧，可是你并不问代价。老四，你爱我并不容易吧，像过去那些不计回报的温暖，像现在准备要冰释前嫌的拥抱，也许，还要像将来那些再不提起的默默守护。
老四，他值得被一个更好的人好好的爱着。真正对一个人好，是不该用舍不得这三个字去牵绊他的，如果爱不了他，就要放他走啊。再舍不得，也不能这么无耻啊。
我狠了一下心，抹掉脸上的泪水，慢慢地推开老四。
“老四，对不……”
“对不起老三！”
没想到，老四比我更快说出了这句话。
老四扶着我的肩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心疼地看着我，然后又努力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储备了很久的力气，他才说出一句话来，“老三，是我想太多了，我们以后……以后……以后就做好兄弟吧！”
明明是笑着说的话，可是说到“以后”还是哽咽了。
老四抹掉脸上的泪水，又一次抓住我的手往鼻尖上轻轻摸了一下，“老三，我现在心里是很难过，可是你看，只要你轻轻摸一下，我就好了。我不要太多，我只要你在我难过的时候，轻轻摸一下，可以吗？”
老四……你这样……你这样要我怎么办呢……
第一次，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一个词语的感觉。
泣不成声。
“别哭啊老三，是我……是我自己愿意的啊！”
老四，说别哭，可是你的眼睛为什么又红了呢？
每个人对于爱情的选择是不一样的，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的人，有的人选择前者，有的人选择后者。选前者的人或许要轻松些，选择后者的人可能要自讨苦吃。而我跟老四，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者。
所以，当我想对眼前又哭又笑的老四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终究还是说不出来，因为我和老四其实是相同的立场，我除了硬起心肠拒绝，再说任何一点劝慰的话都显得可笑。但是，偏偏我硬不起心肠。
拿出纸巾递给老四，我也找不到其他的话说了。也许，我们两个人都需要静一静吧。
“老四……我们回去吧……”
“小安？”
回答我的不是老四，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我诧异地转过身，看见兰心和一个女孩子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兰心，我心里就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因为，这两天发生了好多事情，但我还没有跟冒菜认真地谈过兰心，我并不知道，她在冒菜那里，扮演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兰心……你上后山来玩啊？”
我不知道自己脸上哭过的痕迹是不是很明显，对着兰心努力的笑了一下，想尽量表现的自然一点。但是我总感觉，兰心盯着我的第一秒就看出来，我哭过。不管怎么说，一个男生被一个不是特别熟的女生发现哭了，总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况且，这个女生是兰心。
兰心走到我面前，脸上是招牌式的笑容，但是有点探不到底。
她说：“嗯，我跟朋友一起上来散散步。你跟这位……我好像见过吧，你们上来干嘛……也是散步么？冒菜呢，怎么没看到他？”
“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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