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的欲望」

狰狞的欲望（21）

整个事态的发展，郑诚都一清二楚。

当刘善明的枪声响过之后，乘客蜂拥着向两头逃离这个车箱的时候，郑诚已经按照与乘警们计划好的，趁着刘善明朝着车窗外观望的那段时间，事先悄悄地经过刘善明的座位处，来到了他背后的走道上，准备从背后对刘善意明采取行动。可是，枪响后，车箱里横冲直撞的人群使他们难以实施先确定的计划，而且刘善明又很快将旁边的女孩子控制在手中，这使得事先商定的计划难以实施。周围的人们跑完后，他便就势闪蔽到刘善明背后的座位处。

刘善明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面前过道处的那三个乘警身上，他根本没有想到，就在他自己依托的那座椅背后，会有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蹲伏在那儿，右手握着手枪，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当然，他也在将那姑娘赶到对面座位、自己靠到座位与车窗之间的角落处时，向车箱的这一头看了一眼，但他只看到了在车箱那头拥挤的人群，车箱里却空空如野。他没有看见近在眼皮底下的靠背那边的郑诚。如果他站直身子，趴在靠背上看一看背后，他一眼就能看见郑诚。但是他没有，也不可能那样。他太紧张了，而且一手还抱着那不停挣扎的女孩，一手抓着枪，还得用脚勾住那个放在车箱地板上的施行袋。

郑诚感到乘警班长的处理是对的。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对刘善明来硬的，只能按照他所提出的要求去做。否则，几个人质随时都会死在刘善明发疯的枪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按照刘善明提出的要求去做的过程中，寻找机会，在不伤害被劫持者的前提下，对他采取行动。

列车在飞速行进。周围的一切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但乘警与刘善明之间的对峙仍然继续着。不过双方都知道，在到达下一站之前，对方可能不会采取什么行动。这个时候一被刘善明扼着脖子的那个姑娘也清醒过来，慢慢地明白了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处境。她看见她的同伴坐在对面的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用恐怖的眼光看着她背后的男人，旁边的老太婆则用双臂紧紧地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小男孩仿佛也明白了周围发生的事情，眼睛里透着惊恐的目光。

时间就这样缓慢地流逝着。随着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车箱里开始弥漫着越来越紧张的空气。当车箱里的广播播出请下车的旅客作好准备时，空气几乎要爆炸了。

“喂，你们快给老子做好准备，要是这一站没有车，老子就打死一个给你们看看。”刘善明又吼叫起来。

“我们一定要按你的要求做好准备。”乘警班长答道。

就在十几分钟前，车上的无线电台已接到通知，前一站已作了准备，警车停在站台。可以让刘善明上车。

已经有干警身着便装扮作旅客在警车周围，将在刘善明进警车时抓住他。乘警班长心想，如果那样，刘善意明肯定会对被劫持的人质下手。但这是上面的布置，他也没有办法。他只是为人质担心。

这时，刘善明对坐在对面的姑娘说：“你，把我的施行包拿起来，挂在她的脖子上。”他用枪指了指被他扼着的女孩的脖子。

姑娘俯下身去，拿起刘善明的那个施行包，颤颤惊惊地挂在比她处境更糟的同伴的脖子上。刘善明顺势就用这只扼住女孩的手抓住了施行袋的带子。“一会儿，你们两个走在前面。谁也别想跑掉，子弹比你们要跑得快得多。你们只有积极地配合，才有活路。”

列车开始减速。

“快，你们都给我退到前面的车箱去，把车箱两头通道上的门给我关上，只准一个乘务员在这打开车门。”刘善明推着那姑娘移坐到靠走道边的座位上，朝乘警们喊道。

乘警班长说：“撤！”转身对挤在他们身后看热闹的乘客们喊道：“快，大家退到前面车箱去。”又对车箱另一头旅客喊话。

车箱两头的门被关闭了。

列车已进入站台，一会就停了下来。

女乘务员抖抖索索地从乘务员室走出来，准备打开车门。

“站住！”刘善明对她喊道。

女乘务员吓得一哆嗦，连忙站住了。

“你告诉他们，这个车箱不能上人，把警车开到车门前来。警车周围不得有人。听见没有？否则我就打死一个给你们看看！”

女乘务员赶紧开了前车箱的那扇门，对乘警班长报告了情况。接着又关好那扇门后返回到这边，对刘善明喊道：“我已经对他们说了。”

“你等着，我叫你开门你就开门。”说完，他又拖着那姑娘靠近窗边，观察站台上面的情况。

他看见了警车。那警车是一辆蓝白相间的越野车。现在，其它车箱已经开始上下乘客，唯独这节车箱的车门未有打开，而有些乘客则想上这节车箱。精明的刘善明已经发现，在乘客里面混有一些并不是乘客的人，特别是警车附近。那些人刘善明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乘客。

“他们已经作了准备。”他想。“怎么办？在不在这里下车？”他的大脑急剧地转动着。

乘警班长大概已将他的要求通知了站台上的人，想上这节车箱的乘客都已向别的车箱走去。一会儿警车也发动起来，缓缓地开到这节车箱的车门边。警车周围的那些人也渐渐向站台两边的乘客中撤去。

刘善明想，倘若在列车上继续呆下去，情况肯定会越来越不妙。因为时间越长，他们就越有时间作出反应，各种准备就会更为充分，到时想要脱身恐怕就更难了。他下了决心，就在这里下车。

于是，他又移到走道这边，对乘务员喊起来：“乘务员，你去告诉他们，第一，要他们把警车的门全打开，车门对着列车车箱门。除司机外，不得有任何人在里面；第二，打开站台通往外边的铁门，不得用任何东西阻拦警车；第三，车上汽油必须加满。快去告诉他们！”

乘务员又领命而去。

刘善明主要担心汽油不够。不过他也不是很害怕。到时万一不行，就打死一、两个逼迫他们给警车加油再说，警车内位置狭小，又有人质在里面，比起火车上更不容易采取行动。

至于往哪里跑，刘善明现在心里出没有数。反正是走一步看一步。只要有人质在手，事情总要好办些。

站台上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刘善明又透过车窗往外观察了一下，确定可以动身了，便向前面的乘务员喊道：“开门！”

门开了，“咣叮”一声，上下车的脚踏板也放了下去。刘善明坐在座位上，回头朝车箱的另一头看了一下，车里全都空荡荡的，便挥了一下手中枪，对那个姑娘和老太婆说：“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不要我再重复第二遍。你们不想活的话，就随你们的。老太婆，你抱孩子在前面起，下去后，你坐在司机旁边。你坐在后边。好，现在开始下车。”

“我的行李……”老太婆抱着孩子，惊恐地对刘善明说。

“别管了。他们会替你保管的。”刘善明不耐烦地大声说。“快走！”

老太婆抱着孩子站起来，颤颤巍巍地从刘善明面前走过，顺着走道，向前面走去。

“跟上！”刘善明又挥着枪对对面的姑娘说。

那个姑娘也起身跟着老太婆往前走。

这时，刘善明又回过头往车箱的另一头看了一下，那边的门仍然关着，可以看到一些挤在门玻璃前朝这边观望的乘客。刘善明回过头来，扼着姑娘的颈部站起身来，用手枪对着姑娘的头，准备紧随两个姑娘之后下车。

但是，在这一瞬间，刘善明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刘善明在走道上往前面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后面“倏”地一声，他正欲转过身子，但仍然晚了。他感到拿枪的右手的臂弯处，被一个什么东西狠狠击了一下。手臂猛地不由自主地向下一甩。在这同时，他的食指也本能地扣动扳机。枪响了，子弹射到了右边的行李架上。

这是因为，刘善意明发现他的右手手腕在受到那狠狠的一击之后，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地钳住了，他又本能地扣了一下扳机。这一枪刚响过，那枪已经离了他的手。所有这一切都只发生地一、两秒钟内，使刘善明完全来不及回过神来。直到手枪被下掉后，才来得以转身。但就在他尚未完全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的敌手时，他的颈部又被铁掌猛烈地砍击了一下。刘善明感到头一阵晕乎，身体推动了平衡，向前踉跄了一下，一下子扑在前面的座位上。随后他的下腹部又被重重地踢了一脚。这一脚便他感到全身一软，顿时就丧失了反抗的力量。

事情仍然没有结束，他又被抓住衣领拉了起来，头的右侧又挨了一记重拳，接着又是一记……几下之后，刘善明就瘫到在车箱地板上了。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了自己的对手是郑诚。他自然不会想到，对于受过特种训练并在越南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人来说，制服他这样，岂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只是因为有人质在他刘善明的控制之下，事情才拖得这么久。

乘警们赶紧过来。很快就给刘善明戴上了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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