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雅的猫

余家良

清晨，天尚未亮,我在睡意中爬下了床，拼命地让自己清醒过来。

作业还没做完，我故意调早了闹钟，打算尽早回班补，匆忙洗漱完毕，便快步走向饭堂去吃早餐，尚早无人，空旷的梁漱溟广场被我一人占领。

差不多走到饭堂时，远远地看见饭堂门前有一抹娇小的黑影，左窜右窜，渐渐地近了，才发现是一只橘黄色与白色相间花纹的小猫。它奇怪的举动让我不禁停住了脚步。只见它跳来跳去，疯了似的跑来跑去，不时用前爪抓起一片黄叶，捣鼓一番后又丢下，紧接着又马上拣起另一片叶子，重复如此，嘴里还不时发出一声声喵呜声。声音尖细而凄惨。

我靠近了一点，但小猫似乎很怕人，忽地向右跳一下，躲开了我，把腰立了起来，发出的叫声更显凄惨。我从未养过猫，不理解猫的动作含义，犹豫了一下，便走向了饭堂。只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声凄惨的猫叫声，我便转身，但它一见到我上前又躲开了。

大概是饿了吧？我想了一下，于是快步走进饭堂，要了一碗面和一个馒头——面是我的，馒头是猫的。我放下东西后，端着馒头走到了刚才的地方，小猫一见到我又惊慌地躲开了，不久后又慢慢靠近我。每当我有什么举动，它便又跳开。我掰下一小块馒头，远远地丢向了小猫，小猫被这突然的不明飞行物吓倒了，顿了一下，接着又凑上了前，拱了一下馒头，然后就把馒头吃了。哈！看来我推断得不错，我便接二连三地抛馒头屑给小猫，小猫一一吃了，但它还是很怕我，只敢在我远离它才吃。

过了一会儿，我再丢馒头它也不吃了，饱了？不可能，也就几块小馒头，渴了？有可能，我吃馒头时也会很口渴，于是我拿了一只碗，装了点水，放在它面前，它却视而不见。难道是因为看不见碗里有什么？我倾了倾碗，把里面的水倒了一点出来，但它还是低声地发出喵喵声。它馒头也不吃，水又不喝，都不知道它想干什么，我拿着剩下一大部分的馒头，回饭堂吃早餐。

吃完早餐，我走出了饭堂门口，只见一个女生蹲下，摸了一下小猫，从袋子里掏出一大把豆子一样的东西铺在地上，小猫马上埋头吃了起来。看来是我的馒头太难吃了，我的心里难免有一点失落。渐渐的，几个女生围了上来，开始逗小猫玩，我看了一会，便走了。

走到昭明楼前，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只看见一只碗在晨光中发出灿烂的光芒，那是我装水给小猫的碗，但小猫早已跑到了饭堂的另一头，在享受它那更为美味的猫粮。耳畔好像又响起了喵呜声，奇怪。

一大早的心思都叫这小猫拿去了，明明知道小猫更爱好吃的猫粮，但总想着用馒头喂它吃东西的样子，久久不能释怀。

终于熬到了中午，我到饭堂门口，想看看小猫是否尚在，发现它正在一棵树下吃着猫粮。心里似乎有些难过，好像是被抢走了宠物一般。我叹了口气，走进了饭堂。进餐时，一只毛色难看，毛发凌乱的老猫在人群中踱步，比起小猫，它表现得很没有活力，也不怕人，有几个学生装作踢它，它也只是稍稍改变下路线，仅此而已。我不忍看到它那憔悴的样子，从饭盘里勺出一点饭，放在了它面前，它也毫无试探，也不厌恶，三两下就吃完了，吃完之后又径直走了，没有因为我的喂食而停留半步。我抬头一望，又发现了今天早上喂小猫猫粮的女生，她从老猫旁边走过，一点都没有停留，更没有蹲下来喂食老猫。我心里不禁有些心酸，也有些憎恨，那个女生喂猫大概是为了好玩好看吧。恰巧，老猫俩都没有，自然不会得到那位女生的喂食。想到这，我好像有点讨厌那女生了，暗暗骂了她一句。

次日，清晨，我又早早的来到了饭堂门前。又看见了那只小猫，明知自己的口粮不如别人的，馒头不及猫粮好吃，但还是不自觉地要了一个馒头。掰给小猫吃，小猫比昨天还惊慌，吃都不吃就跑了。或许是认得我那难吃的馒头吧。

天渐渐亮了，又看见那位女生，但她并没有在打饭窗前排队，只是走向了小卖部，一会儿后，拿着三明治和饮料走了出来，应该是赶时间。她走过小猫身边时，小猫欣喜地叫了一声，但那位女生匆匆地走过，只是用余光看了一下小猫。小猫追了两步，但短小的腿终究跑不快，于是便又抓地上的黄叶，大概是以为叶子是食物吧。

即便我知道，小猫在某天，见到那个女生带来的上等猫粮，也会马上兴冲冲地丢下馒头，跑向猫粮；即便我知道，我喂再多的馒头给它，它也不会跟着我，但我还是不忍心看它那因饥饿而到处跑，四处捡叶子的样子，于是我掰下了一小块馒头，丢向了小猫。

小猫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极不情愿地吃下了馒头。

                                  2018年11月24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