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早晨醒来,看窗外阴沉的天,细雨靡靡,人还没清醒,心情也好像随着天气变得有些阴沉。以前年岁小,读着课文杜牧的《清明》只当作业来背,诗词中的种种情味却怎么也体会不到。老人常说:经一事长一智。有些事,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前人留在字里行间的味道。
姥姥在我妈十几岁的时候就没了,小时候,每到清明前后,我妈都特别爱发脾气,总是在折元宝的时候和我说:“人啊,生最可贵,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人最怕的就是一捧土。”那时我总会接话:“那就都活着呗!”没经历过死别的我,幼稚天真。
18年,奶奶去世,早已成年,经历过社会的洗礼的我,对着棺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就那么不知不觉地流淌着,仿佛擦不尽一般。好像一瞬间,就读懂了余光中在《乡愁》中写的那句:“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也是那一瞬,懂得母亲总念叨的那句“人最怕的就是一捧黄土。”奶奶入葬那天下着雨,那雨下到奶奶的棺椁深埋土下就停了,我心里的雨却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再也没停过。
人总在各种事情中成长着。我以为,经历过奶奶去世已经是我经历过最悲痛的事情了,可是生活的现实又给了我一次痛击。20年,全球大疫情,每天看着新闻里通报的各种数据,被各种感人的事迹感动过,也仅仅是感动。人,石头不砸在自己的脚上,永远体会不到有多痛。20年的最后一个月,突然接到姑姑电话,弟弟去世了,心脏猝死。
我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呆滞,在我脑海里只剩三个字:不可能!弟弟才27岁,是铁路乘务员,平时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说句身强体壮不为过,没了?怎么可能。面对姑姑哭泣的声音,我懂这种悲剧是真的发生了,但心却怎么也不愿承认事实。直至今日,我仍然无法相信。
随姑姑去重庆送别弟弟的时候,天也是阴沉沉的,雨要下不下的。搀扶着几次要昏倒的姑姑,速效救心丸一瓶一瓶地喂给她的时候,我体会到了死别的另一种痛苦。黑发人送别白发人的悲伤,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治愈着。可白发送别黑发的痛,应该是直至姑姑死亡,也无法治愈的吧。我们无法面对一个婚期都定好了,婚纱照都拍完了的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就这么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走了,个事实让我们全部亲人都无法接受,想都不敢想。死别的痛,原来也有层次。
早晨看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从阴暗的天空中飘飘洒洒。感叹着时间过得真快,距离弟弟去世一百多天了,离奶奶去世三年多了。人之可贵,莫贵于生。世间安有奇方,能使老者复少,而应死者反生哉?春去能来,人去能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