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有个秀美的女老师教我们语文,一开学上讲堂就是生硬的普通话,或许在我们这个小地方显得那么鹤立鸡群,另类。其实更早的时候早在我参加中考的那一年就见过这个老师,当时老师正急匆匆地拉着一个考场上出事故的考生去医院就诊。我对这个女老师印象不错,更主要的是她来上课时总是手里抱着教材教科书翩翩而来,我觉得挺美的。那时候我有个疑惑,为什么全校唯独她这样一个老师讲普通话,虽然学校教室的前门后门赫然印着:请讲普通话,请写规范字。可这个老师总是有点让人觉得不自在,当时我想所有同学都有个共识,语文是没什么学头的,一不可能考满分,因为作文一定要丢掉几分,就算莫言来也要被扣掉几分。而最需要提分的弱科,我们都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我就这样度过了第二年,最后分数下来比第一年还差。
后来有年我回家,那年我26,突然开始讲普通话。周围人忒不自在,特别是我妈更是做饭时突然来了句:不准说普通话。我问为什么,她说,别人都没讲,就你讲,说明你是个神经病。那如果这样说的话,我神经好多年了。其实我倒想问问她,别人都有文化,你大字不识的,你是不是也有神经病?我记得那年,有个从小在一起住的小朋友在我爸面前说,你家俊卿只要一开始讲英语,他就开始犯神经了。到今天,我依然选择讲普通话,原因在于我以前一个朋友这样讲,我觉得普通话比咱们这里当地方言更容易让我表达。我觉得他说的很不错,如路遥所言河南这个地方的人就是粗俗,靠蛮力吃饭。我觉得说普通话会让人变得文明。要说上面说的突然也有点不属实,06年上大学从长沙回襄阳,到三叔家见三叔,刚下火车和三叔,三婶见我说普通话,不以为然。三叔倒是说:唉,这没什么。我就觉得三叔挺包容的。想来三叔也是个鬼才,年轻时赶上学潮去北京,婚前三叔学MJ的舞蹈,婚后没几年开始练太极。
去年找一个打球的朋友玩,这朋友挺有趣。一身运动装,脚蹬Jordan牌子的凉拖。我到他科室时,躺在科室的长椅上笔挺笔挺的,一见我来,“来!来!来!”东南西北扯了一大通,谈兴颇高,临了都觉意犹未尽,朋友冒出一句:怎么说普通话啊?我悠然答道:普通人当然说普通话了。朋友微微一笑,递了支香烟,俩人再次消失在人间烟火中。我爸教书的学校有个老师,新疆过来的,我想她大概这辈子都学不会普通话了,那蹩脚的普通话,我们这边的人都称为蛮子。有次看二十出头的韩寒参加宁波那边的一个读友见面会,被台下的女粉丝要求说几句上海话,韩寒立马以几句吴语回应。连韩寒这么桀骜不驯,有才叛逆的人都要被粉丝这么折腾一番,我等被如此质疑也正常。
以后我还打算这么说下去,去酒店办入住,临终遗言,看朋友,带狗看牙,有可能的地方我都会这样说,在看守所服刑时我的确没有,那实在是没心情,而且说了也不见得就给我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