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彩霞
(十五)
小四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她只匆匆说了一句,
“二哥,妈走了。”
就哽咽住了,用手擦着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泪水,
“妈走已经两个多小时了,现在,咱家屋里屋外全是人。你跟嫂子说说,回来吧。”
电话那端的二子听起来声音十分平静,似乎只能听出平静,没有痛失生母的惊愕,或者,当一个人瞬间塌陷了脚下大地带来的那种惊慌失措,甚至连一点痛苦悲伤和冲动都没有。
“怎么才告诉我呢?!我早就听你二嫂给我打电话说,咱家那支起灵棚了,里里外外都是人,才来告诉自己儿子。也不知道因为啥,这个家不管发生什么事,最后一个知道的保准是我。都告诉完了,才轮到我。凡事都说你二嫂挑理生气,能不生气嘛?竟拿我们当外人。我就等着呐,看咱们家啥时给我信儿。”
小四左手举着电话,右手不断抹着线一样淌下来的眼泪,抽泣上了,最后说了一句话,
“咱妈都走了……就少说两句吧。”
放了电话,小四小五搀起老爸,往寿木市场去了,他们不能再等,人还在地上挺着呐。三个人在寿木市场走了一处又一处,他们要的壁厚八个厚周身没有一处疤拉结子的红松棺材就是找不到。最后,在岗上最大的那家,找到了一个,但是还不行,因为寿木已经画上了二十四孝。
店主转身对着他们说,
“另一位老人还健在,不能用这个,二十四孝是满孝,你们家只能用十二孝,用半孝。要不跟我过来,看看这口,虽然身上有几个疤拉结子,确实是材质不错的红松,并且,棺材天很厚,像你们说的,在上面再接出几层都行,但,是这里的天价。”
他们把棺材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