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
一件精美的瓷器摔碎了,任凭技艺多么高超的工匠如何拼凑,都无法还原瓷器原本的风貌,即便牵强补救,外表看来天衣无缝,内在的裂痕还是无法祛除的。
苏汇云和林应远的婚姻陷入了尴尬的境地。那只代表着幸福的青鸟已经不知所踪,剩下的,是女主人无尽的哀怨和男主人牵扯不清的情债。
“你看怎么办吧。”苏汇云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丈夫,她跟他之间已经横亘了仇恨的沟壑。
“我不想失去孩子。”林应远终于表态了。
“是的,孩子很重要,比什么都重要。”苏汇云讽刺地说道。
“你也很重要。只是……。”有的话不必说完,彼此心照不宣。
“我只想知道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苏汇云走到林应远跟前,平静地看着那双她曾经万分迷恋的眼睛,那深邃的眸子曾是她最终的幻想,可是现在,那眼眸却如此陌生,陌生得可怕。
“她不要名份,只想为我生个孩子,只要对我好……。”林应远忽然止住,觉得不该往下说了。
“不要名份,为你生个孩子?她是什么人,那么伟大,你把她娶回来好了。”苏汇云转过身,她的胃开始剧烈地疼痛,家里没有应急的胃药,但比胃更痛的,是心。
“是发廊的洗头工,农村户口,我们就发生过一次,然后……。”林应远看着妻子的脸色越发苍白,没敢说下去。
“够了!让我来做决定吧。我走,现在就走!”苏汇云的声音颤抖了,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痛苦地按住腹部,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门口要离开。
林应远赶紧追上前拉住她的手。
“别拦着我,找对你好的人去吧!”苏汇云一使劲,把林应远的手甩掉,飞奔了出去。
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雷阵雨。苏汇云晒在阳台上的衣物无一幸免地全被淋湿了。
夏季的雨就是来的急,出门的时候还晴空万里,转眼间便乌云密布。那些徒步外出、没备伞的人们被大雨弄的措手不及。
瓷娃娃方紫茗走在赴约的路上,也被大雨浇湿了头发和衣服。天空中的惊雷依然不断,她踉踉跄跄地朝目的地——“时光倒流”咖啡店小跑过去。
她约的人还没有到。那是她店里的一位铁杆主顾,特别喜欢她经营的服装的风格,每次采购都出手阔绰,所有的店员都熟识这位VIP会员。方紫茗闲暇的时候,会约她到咖啡店喝两杯,聊聊天什么的。
可能是在路上被大雨耽搁了。方紫茗坐到预订好的卡座上,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紫茗。”一个男声在她耳边传来。
她立刻知道他是谁,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紫茗。难道我就这么让你反感吗?”那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拦住她的去路。
“我已经结婚了,别再缠着我。”方紫茗没好气地说。她觉得今天不该约那主顾来这里的,这么邪门,两年没见了,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我跟朋友坐在那边,我看到你走进来才过来的。我就看看你,这样都不行吗?”那男人略带伤感地说。
“我在等人,你最好离我远点。”方紫茗不客气地说。
“我们再联络吧。”那男人惋惜地看了方紫茗一眼。正好方紫茗约好的人湿嗒嗒地走了过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有的男人象万能胶,粘住了,你怎么抽手都没办法甩掉。周影就是这类男人的杰出代表。
方紫茗在浴缸里享受着玫瑰浴的时候,越发感到周影的难缠。整整一个下午,她在咖啡店里如坐针毡,要不是喜欢那咖啡店的恋恋情怀,她也不会从城东打车到城西,之后又被淋成个落汤鸡才到达目的地。
高中的时候,方紫茗就被同班同学周影追得无处可逃。公认的校花,当然是人见人爱了,但象周影这样近乎走火入魔的,不但没能得到伊人的芳心,反而增加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加上还是高中,以学业为重,方紫茗根本就不去理会这个号称全校十大才子之首的男孩。
不过这并不影响周影对方紫茗的热爱。他为她写了近百封的情书,为她制作了许多可爱的问候卡片,还练就了无论在哪个角度偷拍她都是最佳效果的本领,这项本领后来拓展了内涵,周影最后成为了本地名影楼的首席摄影师。
但是,方紫茗至今还是对他不感冒,她觉得他帅气的外表流于肤浅,毫无创新的泡妞工夫让她不屑,最让她恼火的是她都结婚了,他还死缠烂打,一句话,横竖看他不顺眼。
烦。方紫茗闭上眼睛,可周影的笑脸不一会儿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泡完澡,夏明波也回来了。
“今天又喝多了吧?”方紫茗还没挨近丈夫便被浓烈的酒气熏的捏住鼻子。
“今朝有酒今朝醉,呵呵,酒是个好东西。”夏明波趔趔趄趄地走到洗手间洗脸。
“我们去旅行吧,今天有个朋友推荐了一个好地方。”方紫茗往脸上轻拍着爽肤水。
“你把我剁成两半吧。一半留在杂志社,一半陪你去旅行。”夏明波醉醺醺的脸上毫无激动的表情。
“不去就不去,不许乱说话。”方紫茗娇憨地说,她环住丈夫的腰,那么爱他,怎么舍得把他剁了?
“紫茗,你为什么那么爱我,能不能少爱我一点啊?”夏明波的话里夹杂着些许无奈。
“我是你妻子,拜托!”方紫茗生气走开了,她知道夏明波一喝醉就会想起什么,但她永远不会说破,她为何要说破呢?反正她已经是夏太太了,顶多生点闷气就过去了,现有的一切来之不易,她才不会自掘坟墓。
“妻子,爱人……。”夏明波苦涩地笑着,他的内心,此刻正如傍晚的天空,电闪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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