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袭人为什么建议把宝玉搬出大观园?半为宝玉,半为自己

源自岁月拾遗专题优选推文

《红楼梦》第三十四回《情中情因情感妹妹错里错以错劝哥哥》里写到,在宝玉因为结交优伶琪官、金钏儿跳井自杀而挨了父亲贾政一顿暴打,差点连命也丢掉后,袭人趁着向王夫人禀报宝玉伤情的机会,提出了“教二爷搬出园外来住”的建议。就是说,她建议不要让宝玉与“三春”、宝钗、黛玉等一起住在大观园里,与女孩子们保持距离。

王夫人听了这个建议,一时大吃一惊,还以为宝玉“和谁作怪”了,可见做母亲的也没有怎么去考虑这个问题过。

不料袭人却说她这只是“没事常思有事”“君子防不然”,并说出了一番道理,让王夫人“越发感爱袭人不尽”,夸她说:“我的儿,你竟有这个心胸,想得这样周全!”表示袭人有这样的见识,她是可以安心把宝玉交给她了,“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我自然不辜负你”。几乎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袭人,好好待宝玉,她就是未来的姨娘了。

那么袭人到底为什么会提出要宝玉搬出大观园这个建议来的呢?她提到了两个原因,这是明确禀报了王夫人的;同时还有一个原因,则没有说出口,但王夫人已经回答了她。

下面我们就说道说道。

先说袭人所说的第一个原因。

她告诉王夫人,如今宝玉和姑娘们都已经大了,再不是前些年的小孩了,渐通人事,尽管自小一块长大,但“男女之分”毕竟是无可回避的,一天到晚在一起,总归是不方便的。

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倒还罢了,都是贾府自家姐妹,但薛宝钗和林黛玉却分别是姨表姐妹和姑表姐妹,毕竟不同。她的意思,是说宝玉与宝钗或者黛玉都是可以结亲的;结亲当然是好的,但万一在没有婚姻之约的情况下做出什么情事来,那可就变成不伦之事了。

袭人久在宝玉跟前,对他与宝钗、黛玉之间的感情纠葛那是清清楚楚,特别是与林黛玉,那种“前世冤家”的情状都是明摆着的,前阵子袭人还被宝玉当成林黛玉给抱住表白了一番(“我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在这里,又不敢告诉人,只好掩着。只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直把她吓得“魄消魂散”。

薛宝钗很含蓄,却也在来探望挨打卧床的宝玉时一时真情流露(“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自悔说的话急了,不觉的就红了脸,低下头来)。

这种感情,如果让他们继续在一块待下去,那可是料不准会发生什么事了。所以要早早搬出降降温才好。

再说袭人所说的第二个原因。

大观园里,不只是有“三春”、薛宝钗、林黛玉等几位姑娘,更有围绕着宝主和姑娘们转的一大堆丫鬟。而宝玉“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包括人虽大了,吃丫头唇上胭脂等喜好却还未改。

王夫人的丫鬟金钏儿跳井,说来说去,也是宝玉动手动脚惹出来的祸事。

袭人要说的,基本上就是宝玉与丫鬟们的关系太好了,对哪个都很怜惜,没有主子的架子,平常都亲善得很(日常称自己为“须眉浊物”的)。当然,他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念头的,无非是对女孩子的尊重和喜爱,但从女孩子们的角度来看就不同了。

我想袭人这里肯定想到了她的两点体验,第一点是与她一起服侍宝玉的几个丫鬟,如晴雯、麝月、秋纹等等,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包括少有机会到宝玉跟前来的红玉(小红)也是想寻找机会接近宝玉,却是稍有动作就被晴雯等人嘲骂半日(后来去凤姐那儿了);尤其是晴雯,表现得越加张狂,一天到晚逮机会就讽刺挖苦袭人与宝玉的关系,挑战她的地位;第二点体验是,袭人是与宝玉偷试过了的,已经是“宝玉的人”了,知道有些东西可不是理性能够控制的。

经这两点,袭人明白那些丫头可多有巴望着亲近宝玉以及得到宝玉的垂青;在大观园这个“独立王国”,这方面的可能性是更加大啊!

并很可能因亲亲疏疏而生出许多言语,其中可能就有袭人所说的”那起小人的嘴有什么避讳,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的连畜牲不如“,严重影响宝玉的声名品行,还会弄得王夫人在老爷那里也不好交代。

所以还是早早搬出来处于各方面的监控下比较好。

以上两个原因是袭人告诉了王夫人的。而她没说出第三个原因,那是关于她自己的。

上面说到了,她已经与宝玉”偷试“过,她也本就是老太太贾母给宝玉的,以后基本上就是赵姨娘和周姨娘这样的身份。

这就表明了她与其他丫鬟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但一则袭人为人沉稳,二则这地位其实也不稳定,变化的因素太多了,比如前面提到的,金钏儿这样在王夫人跟前多年,平常王夫人也是当女儿般疼爱的,也是因为一件小事(还是宝玉惹的事)说赶出去就赶出去,最后落得个投井而死;加上晴雯等姿容出色的丫头并不服气,时不时对她与宝玉之间关系冷嘲热讽、争风吃醋,有一回袭人不留神把自己与宝玉放一起说了个“我们”,就被晴雯抢白嘲笑个没完,想要与她一较高下的意思明显;而宝玉又偏偏吃那一套,对晴雯的爆脾气是没一点脾气,简直是宠爱有加。

对此,袭人是不可能没有一点防备心理的。

对薛宝钗、林黛玉,她是不需要防备的,因为她们无论哪一个做了宝玉的夫人,都不会影响到她的位置(相较之下,宝钗更好相处一些),她毕竟是姨娘。但是其他丫头上位了,她可就危险了。

所以,还是要让宝玉搬出大观园各方面盯着点为妥。

如她所愿,当她向王夫人提出要把宝玉搬出大观园后,王夫人对她更加信任了,不多久就把她的待遇提高到姨娘的水准了。只不过,再多的计算也敌不过命运的安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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