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与几个好朋友聚会,大家不约而同地聊到了这5年来的变化。我们讨论了这5年来各自的人生,各自的家庭,都有了哪些变化。其中一位朋友情不自禁地说:“我们迎来了生命中最好的时光。”
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它到底在哪儿?我和一个文友,走向街头做了一次民间采访。
“你问我最好的时光?”在菜市场卖菜的刘老头仰起头望着我,显得十分诧异。刘老头来自乡下,距离城里10多公里远。每天一大早,他就担着沉甸甸的菜筐,用脚劈开草丛中秋日的露水,担着新鲜出土的土藕来城里卖。刘老头蹲在地上,点燃一支烟,这让他回忆起过往的日子。“最好的时光啊,是1982年秋天,我家包产到户的稻田里,稻子黄灿灿的,丰收年啊,那一年我家3亩6分田,收了3400多斤稻谷,都吃不完,鸡鸭满圈,牛羊满坡……”我想象了一下,风吹金黄稻浪,过惯了苦日子的乡亲们,内心充满了喜悦。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来买藕,她接过话茬对我说,最好的时光,是她女儿考上大学的那几年,她那时患着病,一家人省吃俭用供女儿上大学,读大学的女儿很争气,后来还念了研究生。我接着问刘老头:“而今的日子,不是最好的时光吗?”刘老头说:“日子是越过越好,可好日子哪有尽头啊。”如今,刘老头的3个儿女都在城里安了家,孩子们苦劝父亲来城里居住,刘老头就是不愿意。他说乡下满山满坡绿油油的树木庄稼,看着就舒服,自己劳动了一辈子,腿上离不开泥巴。买了藕的中年妇女回头对我说:“最好的时光,有时并不是不缺钱,是心里头感到踏实,每天都有盼头。”
“最好的时光啊……”老鲁是我多年的朋友了,我叫他鲁胖子。鲁胖子是写诗的,自费出了好几本诗集,算是一个蜗居民间的诗人。鲁胖子也是按照诗人的特立不羁生活的,比如他跟你聊着聊着,突然拂袖而去,或者观点不同勃然大怒,有一次他还把兄弟们喝酒的酒桌子当场给掀翻了……这些,我都能忍受,朋友有时就是要互相包容。鲁胖子对我回忆起他最好的时光,那会儿他在一家诗歌刊物上发表了一组诗歌后,有10多个文艺女青年辗转找到他的地址,给他写来情意绵绵的信。鲁胖子说,那时候望一望天上奔跑的白云,也恍惚以为是邮差骑着白马而来。邮差送来的,是鲁胖子发表诗歌的刊物,粉丝们邮寄来的白色袜子。而今,鲁胖子还写诗,不过狂放的感情内敛节制多了,一年也就写20多首诗歌,发表的,也就几首。鲁胖子难免有些忧伤。
作为多年的朋友,我不能让鲁胖子在这么好的时代里沉湎于过去。我告诉鲁胖子,最好的时光,不是写诗爱诗的人越来越多,是更多的人幸福地生活着。我说:“鲁胖子,像你这么沉湎于过去的人,目光才浑浊。”这一次,鲁胖子没发脾气,仰头大笑说:“好,我就算给自己写诗了,现在就是我最好的时光。”
而我的发小老王对我说,他觉得眼下,是他最好的时光。”
我深以为然。在这个国泰民安的时代,行走在路上,做一个内心明亮的人,让幸福的家园一直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