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过去十多年,这名字和围绕这名字发生的许许多多的往事,是想忘记就能忘记的吗?初恋,就像洪水中的孤岛,即使全世界都已被冲毁,唯剩它坚定的矗立在洪水中,迎风破浪!
蓝小蝶是高二文理分班时插班进来的。一百六十五高度,苗条,文静,扎着一束马尾辫,眼睛大大的,跟小燕子有得一比。她一来便引起全校男生的轰动,校花当之无愧落到她头上。每次她从教学楼下走过,口哨声,哄笑声,不绝于耳。脸皮薄的男生躲着偷偷瞧着她,脸皮厚的则故意从她身边擦过,甚至给她递上小纸条了。
黄建军未曾开发的情心也被蓝小蝶的青春靓丽所触动,一百七十八的高度,经常活跃在篮球场足球场上的黄建军开始一心二用了。打篮球时总是在上蓝前不经意的瞟一眼教室方向,是否有那一束熟悉的马尾辫?在细雨纷飞的足球场上带球突进,也会不经意的瞟一眼看台上的啦啦队,是否有那一束熟悉的马尾辫?
作为班长专业户的黄建军,从初中到高中,接触女同学已然没有了别人的害羞和脸红,唯独面对蓝小蝶时,语不连贯,词不达意,总是在蓝小蝶掩嘴吃笑中落荒而逃。直到那一年的重阳节,班里组织了一次秋游活动——去大青山野炊!
除了班主任,作为主要负责人的黄建军,背着个大背包跑前跑后,维护着整个队伍的行进。崎岖的山路,男生可以忽略,而众多娇娇女,则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尤其是那一束熟悉的马尾辫。很不幸,在快到达野炊目的地山猪簏时,队伍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哎唷!”。当黄建军跑过去时,几个女同学已七手八脚的扶着蓝小蝶坐在路边石头上,知道是扭伤了脚脖后,提起的心才轻轻的放落,他最担心的是被无名毒蛇咬伤,处理不当,那可是要命的玩意。黄建军从背包中拿出一瓶跌打正骨水,无视她的惨嚎,用力的揉搓着扭伤的脚脖,直到那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泛起一圈红晕。望着她长长睫毛上凝聚的几颗欲滴未滴的泪珠,无奈的说:
“你的脚没事了,只是几个小时内暂时不能落地走路,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我要去野炊!”
“可是......”
边上几个女同学乘机起哄:“班长背,班长背,班长背,......”
当黄建军忐忑的目光碰上蓝小蝶乞求的目光时,整个世界都亮了。
就这样,黄建军背着心仪的女神,无视众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呼吸着少女特有的体香,行走在队伍的后面,双手不敢往后托,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只好搂住双脚。而背上的蓝小蝶则大方的搂着黄建军的脖子,陶醉于少男特有的男子汉的汗味中,不时伸出衣袖帮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滴......
自此之后,上课下课,上学放学,不再是形单影只,偶尔有一束马尾辫从教学楼下经过,也没有了以往的口哨声,却是多了几声叹息。
进入高三,学习更加紧张了,黄建军很少再出现在篮球场足球场上。晚饭后总是牵着他的马尾辫行走在校区外的田野上,西山上,公路边。望着夕阳余晖,憧憬着被她戏称为脑洞大开的雄伟蓝图!他也担忧过,她来自于省城,凯歌集团,一个大型房地产企业,这里,只是她转学寄居的亲戚家。而每每此时,总在她一句“我的世界我做主”中,所有的担忧都烟消云散。尽管两颗心已碰撞出不少火花,两人的肢体接触也仅限于牵手和轻轻的拥抱,连接吻都还没学会。
忽然一个周末,她被电召回家,周日也没见回校。他烦躁不安,目光盯着书本,心却在外游离。好不容易等到周一,他按捺着躁动的心,早早的站在校门口等候,期待着那一束熟悉的马尾辫。
当一部漂亮的红色跑车噶然停在校门口,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时,黄建军刚想放下一直提着的心,却见一个男子拿着她的书包走到她身边,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拥抱着她,并来了个惊天的吻别!“轰!”黄建军的世界一下子全崩碎了。蓝小蝶见到黄建军时,眼神惊慌地低下头匆匆地走了过去......
黄建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教室的,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几节课,哪些老师讲了什么内容。等到他抬起头时,已是放学了,整个教室只剩下他和她。黄建军压制着狂乱的思绪,平静的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伏在课桌上,两个单薄的肩膀在抽动,用呜咽的声音喊道:“对不起,你忘了我吧,我配不上你!”
当黄建军站起来想走过去时,她警觉的跑出门口,泪眼朦胧的转身朝着黄建军鞠了一躬,然后快速的跑下楼去,上了停在校门口的红色跑车......
离高考已经不远了,她没有再回来。
忘了吧,忘了吧,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黄建军试图安慰自己,每天拖着一付没了灵魂的躯壳,机械地上课,下课,考试,升学......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束熟悉而又陌生的马尾辫总是不经意的在眼前跳动。
还找我干嘛?要朝我刚痊愈的伤口撒盐吗?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两已各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