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是在某网站上找到了一个“冒险岛怀旧单机版”的资源,在确定了这不是什么捆绑软件后,我下载进入了游戏:确实就是我最初玩到的那种感觉。对于冒险岛,我也算是一个路过的人,没有刻意去记录有关他的事情,但他也的确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影响。所以以此文打算记录关于他与我的事情。
冒险岛英语名称是MapleStory,其实是个韩国网游。我小时韩国网游在国内貌似还是一片形象相容。最初接触到的时候并不是冒险岛本身。而是在小游戏网站,类似7k7k,4399网上找到的“缝合盗版”——那些小游戏也是我那个时代孩子的美好回忆。那些“缝合版”实际上是删除了原游戏中打怪升级,社交装备,就是给你一个人物和简单的几个招式开始打BOSS,后来玩了原版才知道,那些Boss都是很后期才能出现的,需要组队才能打赢的BOSS。但是在小游戏中就是莫名其妙把玩家扔到一个场景中去扮演“斗恶龙的勇者”。我打游戏的技术一直很差,就如同我记性一样,我记得我是所有小游戏都没能玩懂。只记得那个卡通式大眼睛的人物以及在当时超越我想象力的妖怪设计。
也忘记隔了多长时间,我终于在网上找到“冒险岛”这个网游的官方下载页面。当时的我虽然会用电脑打小游戏,但对其他功能则是一窍不通,依稀记得对父母软磨硬泡才算答应了帮我下载。记得当时用的是联想的台式电脑,整个游戏一安装,电脑顿时就像绑了铅块的胖子一样,一点都跑不动,风扇几乎是全力发动,一度还因为不知名原因直接黑屏了。这段记忆不算什么好印象,但也让我至少知道了电脑的局限性。这款游戏吸引我的特点,其实也是父母能够同意我玩的原因:那就是整个游戏都是色彩艳丽的卡通风格,战斗的方式也是完全去除血腥暴力要素的浮夸特效。我依稀记得那些小游戏中的人物都是穿着时装,发出炫酷技能的勇者。可是我自己上手玩了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强大:只是一个能放出低伤害蓝色魔法球和扔蜗牛壳的小角色,于是我继续玩了下去。
玩下去的过程,不仅没有让我失望,反而还让我见识到了一个愈发广大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面,商店里买的都是五颜六色的药水与回城卷轴,每个城市都有独一无二的特点:有的是如同精灵故乡的魔法森林,有上个世纪充满嘻哈风格BGM的废弃都市,也有炎热肃穆的印第安&非洲装饰风格的沙漠戈壁...在野外的怪物也是千奇百怪:从蜗牛,猪,树桩,蘑菇到各种各样强大的石头人,雪人与机器妖怪。这个世界有玄幻乃至科幻的地方:比如每个人都是玩偶的积木城市,也有今天看起来赛博朋克感不足的全机械未来堡垒...可能在冒险岛资深玩家眼中,我这些感受都太过夸张了,但是在当时的我看来,这简直是一个美妙的世界。况且对于我审美的提升很高:我不会绘画,特效或者做游戏,但是游戏中那些卡通怪物的天马行空,城市风格的千奇百怪以及风格各异的背景音乐。在被书本与广播体操日复一日包裹的我看起来,简直是异世界的乌托邦景象。
玩游戏的过程也有不如意的地方,无论是游戏外还是游戏内。在游戏内,我发觉这款游戏与我看的电视节目或者读的小说不一样,在进行到某一个场景的时候:就需要通过枯燥的“打怪升级”才能得到足够的力量,而这个过程又要做一堆收集掉落物或者打怪的无聊人物,我曾经有为了看更多这个世界的景象而超等级“跑图”,结果被困在某个后期城市动弹不得的场景。我也见识到了游戏中“钱”的存在:我曾经在游戏官网加了一堆需要付费才能购买的“时装”,被父母发现后他们立刻关掉了那个网站,其实我现在知道没有信用卡是不可能购买游戏中的付费道具的,但我想这和社会与父母对于电子游戏的刻板印象一样:游戏在过去是“electronic drugs”,到现在依然是处处被监视,举步维艰成长的“坏孩子”。我不愿意当一个“坏孩子”,但是依然放弃不下游戏:家中的电脑能用的时候很少:后来我就转移到类似《摩尔庄园》,《赛尔号》这种不需要下载客户端,能够在学校电脑里偷偷玩的页游,再后来有了手机,有了正版PC游戏购买平台...虽然这一切都与冒险岛没有直接联系,但与我的成长却有联系。
大约是在1年前,我又想起了冒险岛这个游戏,于是下载了客户端重新玩耍,我的感觉只是:感觉现在的冒险岛没有比以前多更多的乐趣,该有的缺点却依然都在。而且感觉游戏中似乎想强制让我“演出一个故事”,而不是“自由探索这个世界”。我当然懂了网游中的那些“歪门邪道”,于是就删除了这个游戏。直到我接触到这个“怀旧单机版”,怀旧版中依然是那个世界,而且不必担心时装需要充钱,连打怪升级都变得很快了。但我再也玩不出以前的那种乐趣了,我试图用一个煽情的,武断的结论总结这篇文章。但是我还是不能,最后得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比较:在从前的世界,我知道自己无知,世界给我的信息很少,所以我能从一款不怎么大的游戏中想象出属于自己的世界;在现在的世界,我不确定自己无知,世界恨不得用信息把我塞到爆炸,就算有再多灯红酒绿,也依然觉得自己的想象困在了固定的世界中了。
这故事还有一个结尾。我在冒险岛中最喜欢一个叫做“绿水灵”的怪物,我依稀记得我将当时游戏的网页画在了一本笔记本上,还画着一个粗糙而不失稚嫩天真的“绿水灵”形象。可我今天翻开我印象中的那本笔记本,只找到了之后玩页游的账号密码,在之前时代的记录都消失了。我有两个猜想:一是我根本没做过这些事情,二是我做了但细节上出了差错。我相信后者,正如冒险岛这款游戏在我童年的功用:他没能帮我成为一个奇幻故事写手,一个想象力超群的画手或者叛逆的游戏制作者,但他确实给我留下了一段不可再复制的,而且好印象大于坏印象的美好回忆。
在冒险岛的官网上,依然在不停更新活动内容。但是这款游戏的讨论度早就不如从前了,就如过去那个粗糙狂野,但总让人相信未来可能性的,一切人都无畏无知又沉默的古怪年代。在现在的网站新闻,是一排Emoji的选择,其中绝大多数读者选在“生气”与“晕倒”这两个选项下。这恐怕是那些沉默的冒险家们,对于现实的最荒诞也是最沉重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