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这一家,可能是千千万万普普通通农家人的缩影。一家五口,祖孙三代,风雨同舟,悉心经营着属于自己也代表着这个时代的小日子。
二姑的公公婆婆,七旬有余,一双手勤劳质朴,一颗心善解人意。
爷爷七十又二,头发业已花白,但仍然有着健康甚至可以算得上强壮的身体。背稍有点陀,那是常年干体力活留下的痕迹,但在我的眼中,那背却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支撑着这个家,遮风挡雨,开枝散叶,屹立不倒。黝黑并布满皱纹的脸,那黑,是多年汗水浸渍而成。那是一张慈祥而沧桑的脸,爷爷若是不笑,那便是一张严肃的脸,但一讲话,那脸却又立刻活泼了起来,那吐出的话语就像他走过的岁月一样充满力量,爷爷若是一旦笑起来,那让听者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那是一种想要和他一起笑的魔力,那是再大的事仿佛在他面前都是小事的魔力。
和爷爷魁梧的身材不同,奶奶却异常娇小。剪着清爽的短发,常年戴着一顶小黑帽,一双眼睛闪烁着依旧明亮。奶奶身体似乎不是太好,多年来不能干重活,但家里家外仍然是停不下来,养鸡,喂狗,洗衣,做饭,可以看到奶奶勤劳的身影穿梭于家里院里的各个地方。奶奶,是爷爷的好帮手,是姑父的好妈妈,是表哥的好奶奶,更是二姑的好婆婆,疼二姑就好像自己的女儿,二姑待奶奶也像自己的妈妈,这对婆媳身上,一点儿也不存在紧张的婆媳关系。爷爷奶奶,常年辛苦劳作,靠自己的双手在乡里修建了一栋漂亮的双层楼房,孕育着下一代,在风雨同舟的日子里默默传承着踏实肯干的精神。
姑父像极了典型的中国家庭男人,主要肩负着养家和对外的重任。二姑是一名木匠,做家具、建房子,是他谋生的主要手段。当初我的爷爷也就是二姑的父亲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看上了二姑父,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手艺人,怎么样都能找得到饭吃,于是,二姑嫁给了二姑父,虽然二姑还年长于二姑父。工地上,木屑间,据,锤,敲,钉,那是二姑父作为一名手艺人和家庭脊柱的存在,而饭桌上,酒桌上,觥筹交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对外应酬的存在。二姑父在二姑面前保持着他对作为男人和丈夫的威严,他心直口快,不苟言笑,有时呵斥二姑起来也是不留情面,但他也懂得心疼人,只不过他的表达方式从来不会那么温婉,他用他男子汉气概的方式呵护着二姑,也保护着这个家。
二姑前几年在我国东南沿海地区打工,一是补贴家用,二是与同在外地干活的二姑父也有个照应。近年来,二姑身体不比从前,而去年做了一个鼻炎手术,今年便决定不再外出了,留在家里养养身体,也可照顾一下家里的两个老人。二姑踏实勤劳,五十又二,大半辈子,相夫教子,奉养老人,家里家外,时刻不停地操劳。从前的二姑,身材偏胖,最近几年,操劳日甚,人也瘦削了不少。这两年,最让二姑操心的事莫过于他儿子也就是我表哥的终身大事,二姑想趁着老人身体还康健,自己还能帮着表哥打理打理家务,带带小孩,可表哥那边却没有任何动向,这让二姑感到担烦心甚至忧虑。我想,当今大多数家里有适婚单身儿女的父母估计都面临着这样的情况吧。一生为家,少为自己,二姑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这个她精心经营的小家。
我的表哥,今年二十八岁,单身,未婚。表哥是内向的,话很少,也很少笑,一笑便露出一颗小虎牙来,很是可爱。瘦瘦高高的身材,黝黑的脸是他多年来在建筑工地上劳动的见证,去年他在西藏边境待了大半年,这黑,便显得更黑了。表哥上学时很是调皮,打架逃学,是常有的事,所以后来早早地辍了学,出门干活。虽然不是读书的料,可是干起活来来,却是一把好手,钢筋,电焊,甚至木工,学什么会什么,他说,这些活每一样不能难倒他。每年跟随施工队伍辗转于各个工地,省内省外,走过不少地方,遇过不少事,当然也受过不少伤,他说他手上的伤口缝合没打麻药,硬是这样子挺过来的,我问很痛很痛吧,他只说淡淡的一句“还好还好”。工地上几乎没有女性,更何况年轻女孩,于是一单就单了好些年,每每有熟人介绍女孩,和对方聊着聊着也就没了下文。或许一个人过得很好,两个人,终究没有一个人来得自由。最近他有些烦恼了,二姑催得紧,着急着要他谈恋爱、结婚、生小孩,可这不是着急就能急来的。虽然内向,但却有着一颗热忱的心。孝顺,体贴他人,静静地,用他自己的方式。看我爱吃凉面饼子,一下给我买了两个,也会在妈妈生病的时候戴上围裙在灶台前后忙活起来。那是一种令人感到踏实的感觉,那种感觉,来自于他的虽然年轻却久经人事,洞悉世事还能保持真心。
这一家子,普通的一家,愿他们以他们的力量并加之上天的眷顾,过好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