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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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的初秋

也许是阴历的缘故,今年深圳的秋意似乎来得格外的早,早晚习习的凉风,吹得天高云淡。清晨的阳光充满着金色的亮丽,却没有了夏日烧烤般的灼热。

一个人的中秋,被清晨空旷的路面和阳光斜斜照射的树影召唤着,驱车去往无目的的远方。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这种一个人在路上的感觉了,有一点胆怯,有一点紧张,还有一丝莫名的牵挂。也许人到中年,想找回青春独来独往的潇洒已经很难很难。

二十年前的秋天,我带着襁褓中的儿子来到深圳,父亲推辞了单位的返聘陪着我。那时候,深圳的繁华与财富与我无关,我们租住在简陋的农民房里,搭乘单位的班车早出晚归,白天的时间只有父亲一个人照顾半岁大的儿子,还要买菜做饭搞卫生。二十年前的中国,即便是深圳,私家车也是很奢侈的东西,但是生活却反而因为简单而多了很多天然的乐趣。周末我们会推着儿子去莲花山,那时候的莲花山还不是一个公园,充满着野趣。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执拗地让爸爸牵着小手自己爬到山顶,我们还可以在湖里找到各个阶段的蝌蚪-拖着尾巴游泳的、长出了前腿的……。儿子在草坪上睁大眼睛看着吹出的肥皂泡在阳光下五彩缤纷地随风飘远,张开双臂蹒跚地奔跑着追逐着、欢笑着……。

时光就是这样漫不经心地流过,一个个没有落叶的南方的秋天,承载了二十年的成长和成熟。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背叛与伤害,终于在这样一个初秋的清晨,让我可以在历经沧桑洗尽铅华后回眸一笑。

人生的二十年屈指可数,不知不觉深圳已是我生活最久的城市。二十年,父亲已经老得找不到回家的路,怀抱里的儿子已经高得只能抱着他的腰。而我,也开始两鬓渐白,从那个不谙世事充满学生气的女孩步入人生的秋天。

深圳的秋天,虽不是金灿灿的收获季节,却是难得的天高云淡,正如我人生的秋天。时光的河流带走了我青春的面容、轻盈的身影,也带走了我青涩的梦想、懵懂的憧憬,却让我的内心充满温暖的感动,感谢生活给予我的坎坷和磨难,让我可以从容地面对所有的失去;感谢生命中匆匆的过客,让我感恩现在拥有的一点一滴。

正如我喜爱的老师在博文中所说的——历尽磨难重返生活的勇气。这样的勇气不因时光而衰退,不因岁月而消逝,这样的勇气让我敢于面对、反省内心的自我,这样的勇气让我在人生的秋天,仍然像那个在草地上追逐肥皂泡的孩子,永不放弃对美好事物的渴望和信念。

双城的深秋

四十年前的我,不知道中国还有一个叫做深圳的地方,而二十年前的我,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被叫做“Twin Cities”的地方。

这里被称作万湖之州,一直觉得,有水的土地是充满灵性的。经历二十多个小时的旅途,我从夏末初秋葱绿一片的深圳走进了五彩缤纷的双城的深秋。

周末的清晨,水晶驱车带我们去苏必利尔湖——地球上最大的淡水湖。很久没有在这样天还未放亮的清晨出门了,城市还在路灯下沉睡,马路上空旷寂寥。车在高速上飞驰,很快城市的高楼如剪影般远去,大片空旷的土地在渐渐发白的天际下掠过。路边的田野不时冒出一团团的雾气,大地在沉沉的呼吸中缓缓醒来。天际白色的日光渐渐变红,一团团浓雾扑面而来,又很快穿行到阳光中,周围的一切在暖暖的阳光中慢慢复苏而充满生机。想起瑜伽教练的引导词:太阳给我们温暖和能量,自然给我们活力和欢悦,让我们伸展双臂打开自己,接受上帝馈赠给我们的一切,我们不需要回报,只需用心去接纳去感受。

头顶的天空盖着厚厚的云层,远方的天边却是蔚蓝,儿时去青海湖就是这样的景象,分不清远方的那一抹蔚蓝是天还是湖。路旁的树已经染上了浓浓的秋意,我们驶进了沿湖的小路,湖水蓝得透彻心扉,湖边黑色的礁石,像极了夏威夷大岛的海。岸边的山坡油画一般泼满了色彩,水晶说应该带学中文的美国孩子过来看看什么叫“五彩缤纷”。

深圳的二十年,几乎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四季分明,明州的秋天却在白天黑夜的轮回里日日提醒着季节的变换。一场寒风,树在一夜之间就变了颜色,渐渐地,枝头五颜六色的调色板又掉落到了地上。一群群的松鼠拖着大尾巴跳来跳去,厚厚的落叶下面是不是埋藏着它们冬眠的食物?

一年中最灿烂的季节就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更替,仿佛夜空的烟花,绚极一时,未来是寒冷而漫长的冬天。

密西西比河两岸已经有了些许冬天的萧瑟,没有叶的树显得苍凉而穹劲,细细的枝桠仿佛没有了生命,粗大的树干却蕴藏着勃勃的生机。度过这一个寒冷的冬天,它们又会迎来另一个萌芽的春天。

人的生命却从来都是不可逆的,匆匆而过的时光,或喜或忧,没有岁月可以回头。走过的路程、面临的抉择,无论对错,命运不会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就算这世上真有四维空间,在另一个时间轴的我依然会重复今天的历程。

未来的二十年,生命将会有什么样的历程?命运又会将我带向何方?我无法预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无法阻止时光的流逝,无法抗拒生命的老去。那么,年华流逝留下的,应该是大浪淘沙的从容,是风雨过后的平和,是绚烂散尽仍暗藏生机的无穷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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